第三十六章 柏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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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柏雨

李光美的病情非常严重,出现了肺炎的症状,柳生真辉每天过去给他输液青霉素,又输血,第一波危机总算是对应过去了。

这一天朴承基来找柳生真辉:“光美的情形稳定了,多谢你。”

柳生真辉笑了一笑:“也是他自身意志顽强,他求生的意愿是非常强烈的。”

两个人又随意说了几句话,柳生真辉道:“有一件事让我难以释怀。”

朴承基挑起眼睑,问道:“是什么事?”

“病人的亲人不肯为他献血,要用奴婢的血。”

朴承基起先感觉疑惑,然而他马上便明白过来,说道:“夫人的决定没有什么不对,两班是高丽的根本,是应该优先保障的。”

柳生真辉轻轻摇头:“在我看来,每个人都很重要。”

回到控鹤军,柳萱来找朴承基:“医官有说光美后面会如何吗?”

朴承基道:“说还要继续观察,不过光美的求生意愿顽强。”

柳萱微微叹了一口气:“希望能够好起来,这一次真的很惊险,幸好有青霉素,还可以输血,不至于让体内的血流尽。”

慢性内出血啊,听着非常瘆人。

朴承基默默地望着窗外的夜色,片刻之后说道:“柳萱,他与我们终究是不同的。”

“唔?怎么了?”柳萱十分疑惑。

“他不赞成使用奴婢的血。”

柳萱对李府的事也有所知晓,当然知道是怎样一回事情,虽然对于这件事,本身也并不在意,不过涉及到与柳生真辉的关系,便是另一个层面的事情,于是柳萱说道:“你用这种方式去爱他,就会失去他。”

朴承基的手不由得轻轻便抖了一下,虽然极其轻微,然而柳萱终于是看见了的,他心中暗叹一口气,承基就是这样,总是锁住了一颗心,将所有的情感都深深埋藏起来,平时也确实是不露痕迹的,然而他可以瞒得过别人,却怎么能瞒住从小一起长大的自己?他表现得如此明显,只怕连洪麟都已经看了出来,所以这一阵偶然遇到瀚白他们,双方忽然间便客气了许多。

柳生真辉与自己这一班人,本质上是不同的,也不可能相同,时至今日,柳萱已经不认为柳生真辉是一个海盗,事实上他所叙述出来,又经过其她人补充构想的二十几年人生经历,柳萱也并不完全信任,总是觉得柳生真辉有一些事并没有讲出来,讲述的故事,一部分也未必是真的,这一点他相信朴承基也是知道的,不过他们两个都能够理解,柳生真辉没有太多的选择。

不过无论如何,柳生真辉是一个好医官,也是一个有良知的人,虽然总是表现得对一切都无所挂心,其实对人世充满了温情,是非常有人情味的,所以柳萱替他规划,不要参与政治,只要当一名医官就好,以他的医术,再加上现有的人际关系,一定能够做到典医寺的判事,毕竟也是从三品,十分不错的了。

对于柳生真辉,柳萱也有一种特别的亲切感,不要说这个人只要接触过一阵,便能感受到一种温暖,单是他的姓,也很是给人拿来开玩笑,“柳医官,你与柳萱大人是同姓啊,相貌也都是这样的俊美!”虽然柳生真辉笑着连连解释,“我是姓柳生,柳生家的儿子真辉啊”,不过柳萱倒是以为,将他算作是自己一族也未尝不可,这样子就更加接近了,哪知最后竟然是洪家的儿子呢,虽然如此,柳萱倒是没有郁闷太久,过不多时就仍然将他当作是柳生真辉。

两天之后,三月二十八日的下午,朴承基又来到活人署,一位医官看到了他,连忙迎上来:“朴中郎,是来找洪医官的吗?他正在做手术啊,如果您有闲时间,不如坐下来喝杯茶?”

朴承基摇头:“不必了,我下次再来。”

这一天的晚上,柳生真辉来到控鹤军,见到了朴承基,便与他说:“今天我又去看过了李君,他的情况暂时没有发展。”

朴承基点了点头,却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微微侧转了脸,有些僵硬地说:“那一天我并没有考虑到你的感情,很抱歉,就是,采血的事情。”

柳生真辉微微一愣,没想到朴承基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这可是从不曾设想过的啊,朴承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道歉呢?虽然他的语气神情很有些不自然,不过以朴承基的性格,能够说出这样几句话,已经相当不容易,更何况他的身份是如此,虽然此时感到抱歉的只是损害了感情,其实并不以为使用奴婢的血液有什么严酷之处,也很可感动了。

柳生真辉笑了一笑,说:“身为两班会有那样的想法,也是自然而然的,我只是对于医师前辈曾经犯下的罪过,心中一直很是警惕,在我就职之初,就曾经诵读过宣言,在从事医疗服务的过程中,要保持端庄与良知,要把病人的健康和生命放在首位,对于人的生命,保持最高度的尊重,不受种族、宗教、国家、党派还有身份地位这一类因素的干扰,不用自己的知识从事有悖于人道法规的事情。”

朴承基:很崇高而又不切实际的要求,几乎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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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好像那班儒家,不过倒是比儒家真诚许多。

“你的医官前辈,曾经做了什么事情呢?”

柳生真辉吸了一口气:“他们用活人来做很严酷的实验。”

就是纳粹医生。

两班贵族要奴婢贡献血液的事,真的是给柳生真辉很大的刺激,有几个专门供血的奴婢,单独住在一个小院落之中,每天供给很精美的饮食,牛肉猪肉之类,蛋白质摄入非常充分,也不需要她们做什么事情,只是在那里生产血液,简直就是造血工厂一样,只不过都是用人体造血,让柳生真辉莫名地便联想起人体试验,因为二战之中纳粹医生的所作所为,战后人们对医师的职业道德格外注重,于是便有了医生行业的《日内瓦宣言》。

柳生真辉是知道在这个时代,奴婢贱民的地位相当低下,就在去年的时候,沔州事郭仲龙在洪州,因为拿出米粮二十石给了官妓官奴,便给削官充军,确实是去年自然灾害比较多,四月里下了很大的冰雹,又有很严重的旱灾,日本海盗也不断地在骚扰,所以粮食比较紧张,然而王祺对郭仲龙做出这样的处罚,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他居然将粮食给了贱民,贱民不属于高丽正常的社会秩序之内,生活是毫无保障的,当然她们一般也不纳税,游离于常规系统之外,郭仲龙居然给贱民粮食,王祺自然是要恼怒。

在松都看到的这一幕,让柳生真辉对于“科技是人类福音”这句话,有了更多的怀疑,科技未必是为了解放和造福人类而来,比如假如没有输血技术,这些奴婢就不至于成为专门的血液提供者,虽然她们原本的处境也相当不利,就好像现代虽然没有了纳粹医生,却又出现了代孕医生,据说那些同行的收入都相当丰厚,而且与纳粹医生不同的是,代孕医生说起来居然仿佛是为了不幸者的福祉。

三十日这一天,朴承基回去府中探望亲人,黄鲜真喜盈盈地和他说:“承基啊,金镛大人居然愿意和我们家结亲,他家的小姐柏雨你是知道的,人长得美,待人有礼,汉诗写得好极了,又擅长弹琴,乃是松都出名的才媛,赏花会上也曾经见过面,柏雨很喜欢你,我想你对于她,也并不反感吧?我记得你们还赠答过诗歌的,所以举办仪式从此生活在一起,想来没有什么为难。”

朴承基眼前飘过一张极其清秀的面孔,如同水边的白荷,他恭谨地听母亲将这一番话说完,然后毫不犹豫地说:“母亲,这一桩婚事,还是请您拒绝吧。”

“啊,为什么呢?”

“我只是将柏雨当做是姊妹,并没有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情爱。”

“承基,你应该知道,在婚姻这种事情里,爱情是在其次的,最重要的是对方的性情品行和家世,当然还有相貌,追寻爱情,未必能够得到完满的结果,况且爱情太过缥缈,如同天上的浮云,变幻莫测,而生活终究是真实的,你对柏雨只是姐妹之情,这没有什么,只要能够亲切关爱地相处,就是一桩好婚事。”

“母亲,总之无论如何,这件事情我都不能够答应,还请您恕罪。”

然后朴承基就退了出去。

黄鲜真是知道朴承基的性格,他既然说无论怎样都不肯与金柏雨结婚,那么就是不肯结婚的了。

当天晚上,她唉声叹气地和朴洙奎说了这件事,朴洙奎登时挑起眉毛:

“拒绝金镛大人提出的婚事?这是为什么呢?多么好的一桩姻缘,柏雨那个姑娘,我们从小看她长大,很不错的一位闺秀,性情啦,教养啦,相貌啦,在京都世家的小姐们之中,都是数得着的,只可惜他家的那个儿子倒是不很成器,我们时常都说,金镛大人的女儿和儿子,倒是应该颠倒过来才好,若是有柏雨这样一个儿子,他便不用忧虑家业的后继兴旺,不过兴庆那样的女儿,纵然是金家的闺秀,只怕也难找到合适的丈夫,不过那也无所谓了。所以承基到底是在想什么呢?为什么竟然拒绝呢?莫非,他真的喜欢上了洪家的那个二小子?那也并不耽误他与柏雨结婚啊!”

听他讲话题带到柳生真辉身上,黄鲜真登时用扇子遮住了脸:“这可真的是,很离奇的故事啊。”

朴洙奎拍着大腿说:“这件事一定要做成,承基呢?叫他来,我要好好和他说说。”

四月初六这一天,朴承基找了一点时间,去活人署寻柳生真辉,柳生真辉刚好此时也很清闲,于是两个人便走出活人署的庭院,来到街头。

朴承基望向柳生真辉,自从成为洪益,他便不好再穿和服,将从前的衣服收藏起来,日常都是高丽的服装,不过仍旧是披散着头发,腰间系的是一条宽宽的腰带,长刀和肋差习惯性地插在腰带间,脚上踏着木屐,驼驼地在道路上走着,这一副形象,看来看去仍然是倭寇。

好在颈间挂着一副听诊器,带出一丝医官的气息,否则就更加像倭寇。

如今柳生真辉的各种装备都升级了,比如听诊器,原本只是一个单耳木听筒,现在改成了双耳,木与金属混合的结构,上端是长长的弧形金属管,下部三分之一处有金属合页将两边连接,可以调整宽度,合页之下是木管,连入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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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的金属听筒,当时柳生真辉拿到了这个崭新的听诊器,一脸的赞叹,“简直是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听到他的感叹,朴承基也不由得微微地有一点得意,高丽的工匠啊,技艺确实是精湛。

此时朴承基看着那听诊器尾端的扩音器,浅浅地一笑:“好像寺庙里的铜钟,这个扩音器。”

柳生真辉低头看了一眼,也笑道:“儒家的典籍里面,我只喜欢那一句话,‘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工具真的是很重要啊。”

双耳道环绕立体声啊,感觉真的不同。

就在这时,忽然前面走过几个人,那三个人骑在马上,正在彼此说笑,没有留意到街边走路的两个人,然而柳生真辉却看到了其中的一个,本来对于这些贵族公子,他都并不是很在意的,然而今天突然之间,目光却直直地定在了其中一个人的脸上,就这样一直看着,直到那几个人去远。

柳生真辉深深吸了一口气,问旁边的朴承基:“朴中郎,那个人是谁?就是穿蓝色衣服,戴红色头巾的那个。”

“是左司议大夫禹玄宝大人的儿子,禹洪得。为什么这样留意他?”

“仿佛前世梦里见到过他。”柳生真辉充满回忆地说。

真的很像自己那一世的恋人啊,仿佛是他也来到了这个世界,那曾经彻骨的感情,莫非又要在此复活?

朴承基面上毫无表情,嘴唇抿得紧紧的。

此时朴洙奎来到右政丞的府邸,问道:“洪大人在家里吗?”

李善粹出来接待:“是朴大人啊,我家那一位进宫去了,您请稍坐一坐,他或许一会儿就回来了。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朴洙奎坐在地垫上,哼了一声:“要说要紧,其实也是很要紧的,李夫人,为什么你家的洪益,要来勾引我家的承基啊?弄得承基与金镛大人的令嫒好好的一桩姻缘,就这样散了,那个小子无论怎样说,都不肯答应。”

李善粹一听,原来居然是这样的事,马上扭转着天鹅般的脖颈,拖着长长的调子,说道:“啊呀~~朴大人,你家里的事,怎么能怪到我家来呢?谁不知道你家的承基是他们那一班人中最聪明的,好像比干一样,心有七窍,整天默不作声,谁都猜不到他心里想的是什么,我们的阿益那样单纯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他可是整天都在活人署呢!”

“啊,这个,说的也是啊,承基确实是很聪明的,所以这件事,可能确实和洪益无关啊。”

朴洙奎很有点尴尬地,就离开了洪家的府邸。

这件事很快便传到朴承基的耳中,即使沉稳如朴承基,此时也不由得闭了一下眼睛,这可真的是很乱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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