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肯定的垂眸,声音那么的轻,却很沉重,“徒儿是妖,真真确确的妖。”
接着,跪在地上的玄衫青年使劲的闭了闭眼,那么沉稳冷傲的性子,竟是第一次向她坦诚说出那些深藏太久的心底话。
他说他知道西海棠的父母最初就是被妖所害,所以她当年恨极了妖,对妖绝不留情。
他说东仙源收徒严格,若她知道他是妖,当日怎会收他为徒,又怎会对他倾囊相授?
他说世人对妖魔的偏见往往非黑即白,多得是昨日还如挚爱亲朋,明日就喊打喊杀的负心人,他实在不敢赌她能否轻易接受自己的真身。
所以他才不得不......
“那当年你为何会独独选择拜我为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还没来得及答,西海棠便猛然反应过来,一脸的恍然大悟。
“收徒那日在场的所有人之中,我的境界最低修为最差,你是怕其他长老会发现你尚未成熟的妖身和一身浑浊的灵力?”
低眼跪着的夏栖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接着,她颤着声的问:“拜师大会当日那么多想收你为徒的长老堂主,你偏偏选择了我,就是想利用我掩藏你的真实身份?”
时到今日,她终于迟钝的想起整整六十年相伴岁月里这个大徒弟身上的某些古怪之处。
比如每隔几年会有一段固定的日子,他一人躲在山洞里谁也不肯见,连消息也不外传一个。
比如他身上的妖气忽轻忽重,尤其是从外做完任务回来后,身上的气息重的压不住,可她只以为他是杀妖杀得太多才沾染不掉。
比如他总喜欢待在潮湿的环境中生活,还特意把自己的屋子远建河边、池塘边或湖泊周围,独人索居,少与人接触。
比如一日深夜她有事来寻他,却看到他赤脚落在湖泊之上快速、灵活的飞行,身姿敏捷如同白昼之下,身影快得几近残影。
可当他突然的回转身子或后退飞行时,那么深重无光的黑夜里,她竟能清楚看到他的眼珠里有着无数的细小光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这些光点还在往各种方向快速兜转,帮助主人能更快的接收到周围的景象与异常。
只一刹那,西海棠突然生出一种荒谬的错觉,好像那一颗浅色圆圆的眼珠里,里头装着的那些细小光点,实则是无数的眼珠堆挤而成。
但随着对方迅速的发现了她,回身蜻蜓点水般的轻落在她的面前,温声而恭敬的唤着她师父时,那些怪异的光点又立时消失的干净,恍若是她看晃了眼。
再比如......
这些细微的异常以前西海棠是有及时的察觉到,偶尔也觉得不太对劲。
可那点怪异只在她的脑中一晃而过,从未放在心上过。
直到今日今时,她才终是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这些所有的异常都证明了一件事。
她亲自抚育了六十年的大徒弟,倾尽所有心力养大的孩子,竟是一只货真价实的妖呀。
时至今日才是得知真相的西海棠,整个人都不可置信的呆住了,脑子里完全是一片空白。
直过了好久好久,她才艰难的缓慢蠕唇吐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被赶出东仙源那日,你不肯为我辩解一句,是怕我继续待下去有日会无意说出你身上的古怪,暴露了你的身份?”
玄衫青年只是低头叹息。
西海棠就更加接受不了。
她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是被他所利用。
收了自己最厌恶的妖为亲徒,为他付出太多太多的东西,到了最后还被他毫不犹豫的背叛与抛弃,仅仅只因他怕自己的妖身会被她无意的暴露出去。
整整六十年的岁月里,他没有向她吐露或试探过半个字,甚至连一点商量的余地和机会都不给她。
急色匆匆的路人经过岸边,就自顾自的说这河深得能淹死人,于是转头绕了远路,连鞋袜都没有打湿,更别说亲自下河试一试深浅。
当真是愚笨至极,可笑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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