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新人不受待见,几乎是所有女人都乐见其成的事,金贵嫔本来春风得意,一身桃红色的海棠裙,真是娇艳的无人可比,位置也坐的十分靠前,还是很高兴的,但吕美人一出场,这高兴的劲就大打折扣了,金妙意的眼睛一下就被刺的慌,想这明明是自己不要的东西,结果回头被别人捡上,还堂而皇之地穿到家宴上来显眼,是该说她脾气太好呢,还是说吕美人挨打不长记性,派去的嬷嬷都这样敲打她了,这人倒真是不怕死,内省局的人都或多或少地得了话,毓德宫的东西都不会给最好的,没想到柳暗花明,吕美人倒是不亏待自己,明晃晃地就穿着这身挑衅她来了。
金贵嫔想了想,挪开了视线,举起酒盏一口饮了,没有当场就撂脸子,但心里已经默默的记上了一笔;
先记着吧,日后肯定是要发作的。
同样记上一笔的还有敏妃,她和金贵嫔那种阴暗的心理不一样,就是很明显的嫉妒了,纯属吃了心,见不得别人好,也见不得别人长得(比自己)好,看着吕美人那一身衣裳穿的,身姿若柳,不添妆饰就那么美,美的还真是招人恨啊。
肚子一大,这胃口就控制不住,敏妃从怀了孕开始就荤素不忌,酸的辣的都喜欢,这会儿她看着吕美人跪在地上,就恨不得让她跪死在那里,自己则拿了颗酸杏干闷闷地咬了,酸的牙都快倒了。
迎春家宴,没有正式的宴会那么拘谨,大家都是以娱乐歌舞为主,一个个都备了才艺准备讨好皇帝,也确实犯不上为了个小小的美人冷场,瑀夫人在什么场合都是清冷的,只有对上公孙嘉奥的眼睛时,才有那么点冰雪化开的样子。她和金贵嫔一样,也是盯着吕嫦云的衣袍看了许久,露出一点若有所思的表情,接着便凑过去,在皇帝边上耳语了几句,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她一挪开了之后,公孙嘉奥就微微摆了摆手,意思是让吕美人起来了。
吕嫦云支愣了一下,左腿麻了,差点起不来,地上是硬的,扑了厚实的绒毯都透着一股冬日积攒下来的寒气,她的膝盖首先是麻,其次是痒,最后就是刺骨的疼,想来位分低就是这点不好,除了奴才见谁都要跪,别人让你跪多久就跪多久,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丝竹班子又开始奏乐,不一会儿就有几个舞姬上来助兴了,众妃嫔看了看上头,见皇帝只是淡淡的叫了起,别的什么反应也没有,于是也只好各收了心思,装的一脸矜持的欣赏着歌舞,只等着最佳时机,好在展示才艺的时候一鸣惊人。
周围都是不一样的反应,这就从侧面说明吕嫦云的这个出场一点都不新颖,姗姗来迟也得有个特色,要么出场惊艳要么舌灿莲花,总得表现的讨喜一些。
托那身宫袍的福,她惊艳是勉强能沾点边,可光靠这些是远远不够的,她并没有上来就抓住那个男人的目光。
吕嫦云在清滟的服侍下,堪堪才起身立住,又重新退回到自己的席上,身上玄曛色的宫袍近看了还是很漂亮,上头绣的辛夷是花,但同时也是一种草药,作用是清心降火,和她的脸是一样的感觉,看多了就很清心,也很消火。
说真的辛夷花并不漂亮,甚至比之牡丹玉妆花这样的花甚至有点朴素,绣花也只能绣暗花;
可就是因为有朱红和墨色这两个厚重冲突的色彩加持着,配那些寻常的花就有些流于表面了,亏得吕嫦云的样貌算得上拔尖,不然就这么一张干净的脸,实在是让人很看不懂,就觉得这个吕美人大概是破罐破摔了,好好的一个家宴,连个首饰都不戴,难道还想在圣上面前搏个同情分吗?
她这刚一坐下,身边的颐夫人就冲她这里看了一眼,没有什么敌意,但那副好奇的神情也没维持多久,颐夫人很回避与人正面接触,尤其是眼神上的交流,迎春家宴是百花齐放,争宠的好时机,可她连穿的衣裳都很普通,就是桔红色的宫装,也没有斓边也没有绣暗花,如果真要挑一条出来夸她的话,那就只能夸她喜庆了。
傅宝音知道自己很喜庆,也很不招人待见,她有自知之明的,自己和瑀夫人金贵嫔之流比起来人完全不算出众,整个人守着规矩,一动也不敢动,说是来参加家宴的,反倒弄的更像是连躲带藏一般,生怕被别人注意到。
吕嫦云很想上去搭话,但无奈颐夫人不愿意开口,就是看见了也当没看见,于是她那点好奇心彻底被挑起,越发的想和这位以前的辅城公主说上两句。
很久很久之前,她们还见过一面,不过那时进宫是跟着姐姐去宫里给几个太妃拜年,姐姐那时半只脚都还没踏进东宫呢,辅城公主就好像已经是一副亭亭玉立,豆蔻花开的模样了。
通俗点说,该长开的都长开了,可以嫁人了。
姐妹俩只知道颐夫人当年出嫁时排场挺大,送亲的队伍可以说是连绵不绝,嫁妆也是很体面的;
没想到啊没想到,兜了这么大一圈,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倒还停在岸上,都和后浪打一块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