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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的微光渗透进来,将整间屋子浸润得敞亮。光线算不上刺眼,我本可以在床上多眯一些时候,却因为砸吧嘴吃了满口的头发,呛得我当即一个挺身从床上蹦起,激起一层薄薄的尘埃荡漾在空气中。我咳嗽着,扒拉下糊了一脸的头发,眼睛都未完全睁开,理智与本能分离,在继续睡与不睡中挣扎。
“醒了就赶紧起,今个我可没这么多时间陪你耗。”
我的脑袋往左歪了歪,看见蒸腾而上的水雾中端坐着一个人,葱根般白皙的手执着紫砂品茗杯,揭开斗笠下沉重的黑纱,将茶水送入口中品啜。
我思索了片刻,再瞪大眼看了看此人的穿着,才游移不定地问道:“花月出?”
他放下茶杯:“哼。”
我光着脚丫子蹿到花月出面前仔细端详他,刚要伸出手去掀他斗笠之际,却被他一把拉进了怀里。
“皮?”
我傻笑三声:“没有。”
平时花枝招展婀娜多姿,还时不时开个屏招蜂引蝶、生怕别人看不到他那如花似锦覆羽的公孔雀,今天将自己的尾屏乖乖收起不说,任别人拽着他的孔雀屏,也不再扑楞着开屏了。
好生奇怪,不是吗?
我一下来了兴致,睡意顿时烟消云散。我挪动着屁股,试图在花月出的腿上找到一个最舒服的位置时,却被他拎着后衣领拽到了地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花月出站起身来将我提溜到门口,“快去洗漱,然后回来吃饭。”
花月出这话说得不咸不淡,平和得毫无一丝波澜,却着实教我背脊一寒。此外,也不知是不是他今天浑身上下皆被黑色所包裹的缘故,我总觉得花月出周身弥漫着缕缕诡异的黑气,跟志怪小说中下一瞬就要维持不住原形张开血盆大口吃人的妖物没什么两样。
这都什么跟什么玩意啊。
我晃了晃脑袋,将这些胡思乱想掐灭在摇篮里。
未时。
斩尘准点来到了此处,我先是打了一套降龙十八掌给他看,在他点头示意之后,又提棒将打狗棒法舞了一遍。我挥出最后一棒,破竹之势惊动群鸟,纷纷从五色碧桃的枝干逃离,繁花震荡。
花雨倾下,有花瓣粘腻在我汗湿的额旁,我喘着气,目光胶着在站于一旁的斩尘身上。清明将至,气清景明,万物皆显,温度也升高了不少,五色碧桃的花期也即将走入末路,这么一阵花雨过后,枝干上也只剩些浪蕊残花,倒真是浮鸟声声不知送了几度春华,啼啭间落尽了一城的花。
“过来。”
我跑了过去:“斩尘大人。”
他则绕到我的身后,单手拢住我散落在肩的发。他冰凉没有任何生气的手轻点到脖颈间的方寸肌肤,令我不由绷紧了身体。我撇过头,想要唤他的名字,才张口说出一个音节,就被他强硬地拿捏住臂膀,瞬间无法动弹。
“别动。”
一条紫檀色的发带倏地出现在我的眼前,琥珀色的斜阳下,它几乎要和这苍穹融为一体。背上沉重的粘腻感卒然消失,斩尘将我的发高高束起,颈部顿时清凉许多,轻盈的丝带在风儿的促使下打在我的脸上。
心跳声不知为何震耳欲聋,响到有那么一刻我几乎听不到它的声响。
没有实感,甚至觉得惶恐。
斩尘就像虚无缥缈的幻想,仿佛不慎手一挥,就会烟消云散。
冰凉的手指在我的脖颈处摩挲片刻后离了去,而我却在原地愣了许久不知作何回应。斩尘则拽着我的肩膀将我转了个身,将他自己的唇贴上了我的。我乖巧地张口,仍他将舌头伸入我的口中,肆意舔舐。我难得没闭上眼,注视着他微黯的瞳光,不再如往常那样不动于衷,而是去回应他在我口腔内的扫荡。我勾上他的舌尖,嘴唇蠕动,吮吸着他的津液,手也顺势攀上了他的肩膀,身体散发着不同以往的热意,烧得我只能借着斩尘的力堪堪维持站立的姿势。
这如同本能一般的反应令我感到害怕,在这之前我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渴望,渴望着这样的触碰与交缠,身体脱离了意志,迫切地想要抚摸眼前此人的身体。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在面对决明与花月出的时候都未曾出现过这种状况。
斩尘松开了我的唇,稍稍拉远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我怔怔地望着他,眼眶中似乎残留着情绪高亢时沁出的泪水:“……斩尘大人。”
听闻我的呼喊,斩尘只是伸手抹去了我嘴角边的唾液。他的手指也好像不似方才的冰冷,而是带上了些许的温度,我伸出舌头舔上了斩尘的拇指,感受到他的身体因为此举而战栗一瞬。斩尘猛地收回了手,瞳孔微收,他死盯着我,仿佛我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举措一般。
我难堪地垂下了头,以为斩尘会训斥我的狂妄,然而他却未出一言,转身便失了踪影。
我松下一口气,却不料斩尘又倏忽出现在我的面前。
“?!”
“那种事。”斩尘沉声道,“以后不许对别人做。”
', ' ')('那种事……?
我一时间有些懵,但还是毕恭毕敬地回答斩尘:“我明白了,斩尘大……”
只是我话还没说完,斩尘就再次消失在了我的面前,徒留我一人在原地,还未从方才的悸动中回过神来,心乱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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