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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安娘随父亲回到临安之时,刚好过了清明的假期,天气渐渐暖和起来,西湖边风和日丽,两岸人家喧嚣热闹,好一派平静祥和的景色。
燕子双双飞过水面,引起阵阵涟漪,等到荷花开放的季节,这里更是美不胜收。但她却没有兴致观赏风景,虽然二娘和家丁们都在忙着为自己准备婚礼,可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小姐,这是裁缝送来的嫁衣,您试试吧?”丫鬟小红把漂亮的红衣裳和凤冠霞帔送到她面前,笑盈盈的说。
“哦,放着吧。”她呆坐在窗前,望着不远处西湖的美景,只是叹气。
“您从绍兴府回来就这样子,夫人很担心呢。”小红说道,她有两年没跟在小姐身边了,也猜不到对方心里在想啥。
安娘的手中仍握着这枚莲花玉坠,心中想的人儿自然是粘宗欢。
“三日后高家就要来迎娶了,您得把自己弄得美美的才好。”小红给她熬了一锅枸杞鸡汤,为的就是给小姐补补身子。
她瞧瞧桌上的鸡汤,胃口全无,低声说道:“拿走吧,我不想吃。”
“最近您吃的这么少,怎么能行呢?”小红很担忧,小姐看起来都瘦了,心事很重的样子,但是人家又不肯对自己讲,她光着急也没用。
此时,家丁站在外面喊了一声:“大小姐,有您的信。”
小红赶忙打开门,接过信,拿到了安娘手中。
岳安娘拆开棕色的信封,打开信的时候,忽的从里面落下几片桃花瓣,她赶忙仔细的收好,信上的字迹还算工整,落款签着粘宗欢三个大字。
这个家伙还会耍些风花雪月的手腕,她不由得笑了,低头看起信上的诗词来:
桃花开,杏花笑,万花丛中唯有伊人娇。
柳眉弯,玉指香,莲步轻盈身姿多苗条。
上玄月挂窗前,春情荡漾弄鸾帐,但这佳人去也匆匆,断了寸寸相思愁。
三日后断桥畔,黄昏时分诉衷肠,请月老红娘共为证,愿与佳人结连理。
她的面颊忽的红了起来,本以为这小子只会做些粗手粗脚的活计,写起诗词来也蛮有一手的。宗欢的意图很明显,完全就是在蛊惑自己和他私奔啊!
小红见安娘神色异常,连忙问:“哪位给您的信?”
“没什么,你出去吧,我想睡一会儿。”她的心又乱了,马上把这封信塞到了抽屉里。
小红把这个小动作看在眼里,连忙出了小姐的房,直奔李氏的卧房而去,她觉得安娘一定有事瞒着家里人。
李夫人正和小女儿银瓶在房中绣花,见到小红进来,连忙问:“有事吗?”
“夫人,大小姐最近食欲不振,似有心事。”她说道。
李夫人放下手中的活儿,来到她身边低声问:“那丫头究竟怎么了?”
“今日有人给大小姐送来书信,小姐才有了笑容。”
聪明的李夫人“哦”了一声,便猜想到安娘可能另外有了心仪的人,她也是过来人怎会不晓得少女思春的样子呢?可这门亲事是从小就定下的,反悔的话岳家定然颜面无存,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三天后,高家的花轿停在了岳府门前,吹吹打打好不热闹,李夫人亲自扶着安娘上了轿,小红也作为陪嫁丫鬟入驻高家。
而岳安娘的心情却跌落到谷底了,她一宿都没合眼,心里只是想着粘宗欢,这场婚礼好像和自己毫无关系一般,她只想快点结束,清清静静的独子呆着。
花轿沿着临安街市一路巡游,很快就到了高家。长得憨厚老实的新郎高柞前来迎接,他只是远远的见过姑娘一次,他觉得安娘是个美人,心里自然欢喜,可万万没想到人家的心中却惦记着别的男子。
来祝贺的宾客挤满了大厅,婚礼已经开始了。
坐在上位的两家长者,望着跪在面前行婚礼的年轻人喜笑颜开。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证婚人喊道,新人行完礼,院里的鞭炮就响了起来。
岳安娘起身被小红扶进了后院的洞房,而新郎高柞则留下来给诸位敬酒。
她闷闷的坐在床上,掀开了盖头,这里就是今后自己生活的地方,感觉好像做梦似的,她有些寂寥又很无奈。
宗欢真的在西湖边等着自己么,眼看着就要到黄昏了。
她打开窗户,看着缓缓落下的太阳,愁绪满心头,莫非当初拒绝他是错的?按照二娘所言,高柞是个本分的商贾子弟,将来会对自己百般疼爱的。但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么?
此时,小红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走了进来,笑着说:“大小姐,先吃点东西吧,新姑爷要很晚才能回房呢。”
安娘坐到桌前,悠悠道:“我这样嫁人到底对不对?”
小红惊讶的说:“嫁人当然是好事了,怎会不对?”
“可我根本不认识这个高柞,又何谈与他白头偕老,恩爱一生呢?”她拖着下巴呆呆的说。
小红苦笑,赶紧劝道:“感情可以
', ' ')('培养,自古以来,很多夫妻都是这样结合的,也能钟爱一生呢。”
岳安娘盯着桌面思忖了好久,才猛地抬起头,恍然大悟般说道:“小红,这婚我结不得。”
“小姐,您疯了么,堂拜了,聘礼也收了,怎能说不结就不结?”她的担心果然不是多余的,临出门夫人还叮嘱自己要看紧了小姐,哎,她可怎么办才好。
安娘站起身,摘下凤冠,盯着她的脸说道:“总之我是不能结这个婚了。”说完她就要冲出门,结果一把就让小红扯住了,死也不肯放手。
岳安娘见她不肯撒开,急中生智,抬掌就给了她脖后一击,小红应声倒地。安娘赶紧把身上的行头和小红的衣服掉了包,又把这丫头扶上床,围了一块头巾匆匆出了房门,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出了高家……
黄昏时分,断桥畔,有个年轻的男子牵着马坐在河岸边,他神情焦虑,眉头紧锁,像是在等什么人一般。
他起身向前张望,却未发现那个婀娜的倩影,不由得万分失望,眼看着日头落了,天也渐渐黑了下来。
熙熙攘攘的西湖边变得寂寥了几分,粘宗欢却还在等……
“宗欢!”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他马上转身去寻,只见安娘站在一棵桃树下,向他微笑着摆手。
瞬间,所有的愁绪和烦恼都烟消云散了,他不顾一切的跑了过去将心爱的姑娘抱在怀中。
“随我回绍兴府吧,我和爹已经说过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粘宗欢的妻子。”他低声道,这一次绝不放手。
岳安娘靠在他肩头,咬着嘴唇说道:“若你以后变心,再娶别的女人怎么办?”
“我对你绝无二心,否则天打五雷轰!”他发了毒誓,而且真的将这份誓言坚守了一辈子。
安娘松开抱着他的手,垂着头说道:“我是从婚礼上逃出来的,这你也敢要么?”
“哪怕是你已嫁作他人妇,我也会带你回绍兴府的,因为你已经是我粘宗欢的女人了。”他在路上考虑得很清楚了,人生不过几十载,若不能轰轰烈烈的爱一场,真是枉为人了。
两人携手上了马,向着夕阳的湖边慢慢走去,未来对他们来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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