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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您,伊达少爷。」
一只三花猫直立站在密林出入口,牠的毛毛油亮光滑,用两只前掌托着一只奇怪的五彩琉璃球。「我是咪蜜,大人请我带您进入静默沼泽。」这只猫灵语调绵长,带着一些慵懒。
艾蒙跳到猫灵面前,挺起胸膛:「我也可以带伊达主人去见大人唔!」
咪蜜的棕色眼睛瞥了艾蒙一眼,又慢悠悠的挪开视线,「这是大人给我的任务。再说了……你不行。」
猫灵傲慢的语气让艾蒙气得跳脚,转向伊达求道:「我可以的!伊达主人唔,让我艾蒙带您过去吧?」
「这个……」没想到只是带路这样的小事,对这些小小精灵而言好像也是很重要的任务。不想拂了任何一方的好意,伊达向咪蜜提议:「我有些事想和艾蒙聊,让艾蒙陪我走一段吧?」
咪蜜对伊达鞠了躬:「少爷想怎麽做都可以。」艾蒙得胜似的从鼻子喷出气来,张开嘴还想说些什麽,伊达一把捞起这只胖兔子一顿搓揉,避免牠又去挑衅猫灵。
於是,咪蜜走在前头带路,伊达抱着艾蒙跟在後头。
静默沼泽的出入口有木板拱桥,桥边湿软的泥土上开满了鲜艳的紫红鸢尾花,鸢尾花与木桥一起往深处绵延,拱桥以外的地面像浅浅的湖泊一样积满了水,水面上浮着许多白色睡莲和藻类,更外围还有高高低低的树林。
「那颗琉璃球是什麽?」伊达看见咪蜜肉掌上的琉璃球发出微微的光晕,像一颗小星星。
艾蒙享受着伊达的揉按,一边回答:「那是进入静默沼泽的信物『闪星石』唔,如果是晚上,它还能照亮整条路唔!因为有它,我们走在沼泽上才不会弄脏毛毛唔。」伊达这才发现,自己的鞋子居然没有沾到桥上的任何泥泞,就像有一层看不见的膜围绕在身周。
伊达欣赏着沼泽内的植物一边行走,突然间,周围的光线暗了下来,被什麽遮住了光源。
猫灵手上的琉璃球派上了用场,它腾空浮起,往高处飞去,如同一盏被点亮的灯,那遮住阳光的事物总算显出形状来──
一棵无比巨大的树木矗立在沼泽深处,伊达将头往後仰都看不见树干尽头,它的树冠像一把遮天蔽地的深色绿伞,树皮却是城墙一样的铁灰色──这让静默之树看起来与其说是植物,不若说是一座堡垒──树干底部开了一扇朱红的木门,高耸的灰色树身上挖了几个装饰着琉璃的窗户。
『这棵树真惊人!』
伊达张嘴惊叹,却发现自己嘴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怎麽回事?』
『静默之树前一切寂静,』咪蜜的猫嘴紧闭,但伊达却能「听」见牠说话:『得用念力沟通。兔灵的念力都很差,所以我之前才会说艾蒙不行。』
艾蒙现在正紧闭着眼睛,毛茸茸的脸蛋纠成一团,显出努力的表情。
『不要听这只猫乱说唔!』艾蒙的「声音」微弱的传进伊达脑海,『我的念力哪有差唔!』艾蒙用力得整个身体都绷紧了,但牠传来的讯息却越来越微弱,就像被谁调低了音量。
伊达赶紧摸了摸艾蒙的背毛安慰牠:『没关系,艾蒙做得很好,多亏了你跟咪蜜,我才能顺利地到这里来。』
『唔,我没事……』
手下的兔灵传出一句话後身体绷得更紧了,伊达连忙问咪蜜:『艾蒙这样子是正常的吗?』
咪蜜拉平了眼皮,露出一种猫咪独有的鄙视表情:『传不出念力根本不会对身体造成什麽影响,少爷不要被牠的可怜相骗了。』
艾蒙睁开紧闭的眼睛瞪向咪蜜,咪蜜朝牠哈了口气,兔灵立刻又「虚弱」地倒进伊达的掌心。
正当伊达为了小动物们的小争斗苦恼时,静默之树的朱红木门悄悄开启,艾蒙像感应到什麽似的,立刻从伊达的怀里跳了出来,与咪蜜站在一起,朝着门的方向恭恭敬敬地弯腰、垂头。
一个漆黑的身影走出静默之树,来到拱桥前。
『伊达。』那浑身漆黑的食魔朝妻子伸出了手爪,爪心朝上,伊达则一点也不担忧地将手交予他。
牢牢牵住了新婚妻子,带着他走下桥後,冯隆吩咐两只动物灵:『离开吧,我会带伊达回去。』
先前还在斗嘴的两只动物灵一致地点了点头,接着矫健的或跑或跳,「嗖嗖嗖」消失在视线里,默契得彷佛先前的争吵完全不存在。
黑色食魔带着妻子走进了铁灰色的树体。
整棵静默之树有多巨大,里头就有多宽阔。
灰树内未如想像中那般伸手不见五指,许多颗「闪星石」正浮在半空中,散发着暖黄色光辉。从地面伸出的铁灰色的粗藤,反覆盘绕、建构成无数个巨大的置物架,分门别类堆着书本、卷轴、拳头大小的透明水晶球或玉石,还有一些像蚕茧一样的东西。
直观来说,这里就像一座图书馆。
『这些存放着来自各个文明的珍贵「知识」。』冯隆牵着伊达来到中央的一块稍稍突起的空地,在伊达站上去的瞬间,无数灰色藤蔓从地上长了出来,交织
', ' ')('成一组桌椅。『这是我安排来替你们上课的地方,我会教导你们各种知识。』
伊达坐上藤椅,那藤蔓便贴合着伊达的身体调整成更舒适的模样。
『嗯……我从来没有上过学。』伊达有些尴尬,他在渔村光是活着就已经很拼命了,更不用提上学。
『不要紧,我会从头教你的。』冯隆来到伊达身旁,手爪在桌上轻轻一点,藤桌上的蔓草瞬间化作无数细丝,编成一张略带灰调的纸张。冯隆「念」了一串古怪的音调,那灰纸上居然逐渐浮出一串文字来,那文字颇为怪异,似乎在流动,又似乎是静止的。
『这是食魔的名字,』冯隆指着那些流动文字,『虽然能让你们看见,但你们无法辨认,更无法读出声音来。』冯隆贴着伊达的耳朵,发出了一个怪异的声响,似是无数声部交融而成的歌曲──在婚礼当夜,圣曾经告诉过他这个「名字」,却被他遗忘了,现在,这支「歌」再次出现在伊达的脑海,他这才发现,原来食魔是共用一个名字。
『亲爱的伊达,我们的真名是让妻子用以克制我们的武器。』冯隆道:『你们只要想起这个名字,就能制止我们。』
伊达皱眉:『我为什麽需要克制你们呢?你们不会伤害我的!』
冯隆难得的沉吟了一会儿,『嗯,当然,我们绝不会伤害你……只是,在某些场合,我们或许会不小心忽略人类身体的脆弱性……』伊达刚想问「什麽场合」,冯隆的手爪就虚虚放到他的大腿内侧,伊达瞬间明白了,乍红了脸。
『这个……龙纤说,时间久了就会、会更适应的……』伊达的手指略微有些羞赧地捻着一根藤蔓来回搓磨,『所以,或许不需要……』
冯隆笑了:『其实告诉你们这个名字,对食魔而言也是一种确认。你要知道,有时候,你们在床上对我们说的「不」,有时不是真的不想……嗯,在告诉你真名之前,只要你喊「不」,我们便会停止。』伊达仔细想了想,发现好像真的是这样,婚礼过程中只要他说「不要」,食魔便会停下动作。『当然,我们还是会认真辨认你的意愿,只是,如果伊达之後想「玩」得更多一些,还是要有个保障会比较好。』
什麽叫「玩得更多一些」?那种事……那种事还能有什麽更粗烈的「玩」法吗?
伊达虽然只是在心里这麽想着,但在静默之树内,他的心声却会完整的传进冯隆的耳朵。
『让伊达看看吧?』冯隆的声音在伊达的脑海里这麽说:『其他「玩」法。』
冯隆牵起新婚妻子,带他来到一处位於角落的铁木色的阶梯,那阶梯通往上一层神秘的区域。
『纤儿在上面,』冯隆说,『在「上课」,是另一种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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