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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天。
今夜很暗,明月掩盖在云层中只透出一点隐约的暗光。
一个黑色的身影灵巧地在屋檐上飞掠而过,好似雀鸟般无声地落在了一户高门大宅的院落里。他看到院子里乌灯黑火空无一人,心中一喜便迅速用铁丝挑开窗户翻了进去。
这是女子闺阁房间。戴着面具的黑衣人环视一周,看到放下来的床帐,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前轻声道:“小姐,小姐。”
见没有回应,黑衣人扶正面具,挑开床帐笑道:“钱小姐莫怕……”
话未说完,床中忽然扑出一个高大的身影,同时拳头如雨点般向黑衣人袭来!!黑衣人眉头一紧,马上一个后翻堪堪躲开了拳头。他的夜视能力很好,站定后便仔细观察这个从钱小姐闺床上杀出来的男人。
这个男人身材高挑强壮,大约35岁左右,没有蓄须,脸看不清但隐约可见相貌端正。他把拳头掰得噼啪作响,跨步向前再次向黑衣人袭来。
“钱小姐呢!钱小姐去哪了!你们把她怎么了!”
男人怒目圆瞪,吼道:“鬼玫瑰!你这个万恶的采花大盗,今日我程鹰就要为那些可怜的女子讨回公道!”
程鹰武功相当了得,明明手无寸铁却把一双拳头舞得虎虎生风,其中蕴含的深厚内力仅仅是划到一下便击碎了室内家具!这等高手直把鬼玫瑰逼得左支右绌,进退两难。
鬼玫瑰听到外面传来家丁的脚步声,也不恋战,马上翻窗逃离。作为华国臭名远扬的采花贼,他的轻功岂是浪得虚名?他膝盖微微一曲,身子如箭一样弹射出去,身形快得吓人。
程鹰的轻功也算可以,但仅仅是维持着不追丢就已经很好了。两人跑了足足半个时辰,鬼玫瑰在屋檐上直奔到城外郊区,两人在树林中左右穿梭。平日那些打抱不平的侠客追到这里,早就气喘吁吁地放弃并回去拿赏金了,但这个程鹰似乎打定主意要为民除害,内功运转得双眼充血也坚持穷追不舍。
鬼玫瑰回望一眼便心生敬意,停了下来站在开阔的地方说道:“我看你是一条好汉,劝你一句:别追了,你这样运功下去活生生跑死也追不上小爷。”
“我可、不能让你再祸害良家妇女!”程鹰说完后支撑不住,开始咳嗽。
“就你这样子,追上了也抓不了我。”鬼玫瑰呼吸顺畅,似还有充足功力应对程鹰。
“那些……那些女子被你祸害惨了,我要……咳咳咳!”
程鹰吐出一口血,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鬼玫瑰,眼中毫无退缩之意。
鬼玫瑰看到男人左边太阳穴有一颗红痣,心跳漏了一拍。而后轻叹一声,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恰好月亮从云中探出头,程鹰看到对方面具下的容貌清隽俊秀,竟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郎!他气质干净又带着点天不怕地不怕的味道,不像穷凶极恶的歹徒,倒像个要上京博个功名的少年书生。
“大叔,你是个好人,我不瞒你。”少年说道,“我当这采花贼,从未糟蹋过任何姑娘。”
“放屁!”程鹰怒骂。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些女子无法和情郎结合,便请求我掳走她们,实为帮助她们与情郎私奔。钱小姐被继母安排嫁给个烂赌少爷,原本今日是要把她带出来的,她生母是苗家女子,她舅舅已经在外处等待着带她回去了……”
“好,就当你没害钱小姐。那么之前被你糟蹋了,自请入庙青灯古佛度过余生的孙二娘呢?”
“她的相好就是庙里一个姑子,庙中生活虽苦,但她们过得却很好,你可以去看看。”
“那因激烈反抗被你破了相的花魁呢?”
“桃绿儿是自己划花脸的,这样她的价格就足够让相好帮她赎身了。现在他们在乡下卖豆花。”
“上吊自杀的赵小姐总是你的血债了吧!”程鹰双眼发红,“她才15岁!被找回来时已经疯了!”
说到赵小姐,少年嘴唇颤抖,愤恨地说道:“赵小姐明明已经逃出去了,但她那狠心的爹竟然找到了她,活生生打死了她的青梅竹马。她疯了,她爹便嫌她晦气,勒死她装作守节赴死的样子!”
“仵作已经验出赵小姐是被勒死的了,但她爹塞了钱,硬生生变成自尽。不信你去翻翻宗卷,我看到上面写着‘梁上灰尘积厚,没挣扎痕迹’‘颈部从后方勒断’,但却被人划了红叉!”
“好啊,听这样说,你不但不是罪大恶极的采花贼,而是一个帮助苦命鸳鸯的大善人咯?”程鹰冷笑道。
“我说的是千真万确,不信你可以去证实一下。原本这些话我是不该与他人说的,但我看着大叔就觉得面善,莫名其妙地觉得你可以信任。又见你不惜伤害身体也要为这些女子讨公道,我心生敬意,想着你我有缘,便…………”
“不要花言巧语,我自会去证实。但现在是绝不会让你跑掉的!”
“好,”少年走到程鹰身前,阔达地伸出双手,“把我捆着带到钱府外面藏起来,你进去确认一下?虽然我失手了,但钱小姐
', ' ')('的舅舅应该会顺利吧。”
少年伸到眼前的手腕皓白如玉,一看就是没做过重活的人。程鹰愣了一会儿后也不客气,点了他多处穴道后从身后翻出准备好的麻绳把人捆得结结实实。
然后举起拳头,一下下直往少年脸上打去,不一会儿便把少年打得面青鼻肿。
少年被打得措手不及,呀呀大叫:“唉哟!!你这人怎么这样!好痛啊!别打脸。”
“别喊了!我留了手,顶多就是肿几天而已。”
“大叔你好过分!我给你抓,你竟然打我!为什么要打我啊!”
“看你不爽。”程鹰说完,背着人就往回走。
“我是真的想和你结交!不过现在改变主意了!你这个野蛮的乡野汉子,毫无理由地打人,野蛮!无耻!等你证实了的时候我要你给小爷鞠躬道歉!”
程鹰不管他,一路狂奔回城,将鬼玫瑰藏在石桥底下后运起轻功飞到钱府主屋顶上藏着。
现在钱府一阵兵荒马乱,家丁和婢子举着灯笼到处翻找着什么。程鹰掀开一块瓦片,往里看去。
只见钱夫人和钱老爷在烛火下来回走动。钱老爷骂道:“那个贱人的亲戚果然把她带走了。这臭丫头和她那不要脸的娘一样,养不熟!”
“可不是,老爷养育她多年,让她嫁给李家竟然不愿!那李家少爷虽然脾气不好,但胜在家大业大啊……”
“哼,当初那贱女人难产,就该两母女一起埋了。”
“老爷莫气……”
看到这里,程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放回瓦片,深悔自己没调查清楚,竟被人利用助纣为虐。他以为少年试图花言巧语蒙骗自己,还把他打成那样…………
程鹰赶紧赶回石桥底,却发现少年早就不知所踪,地上遗留被切断的绳索和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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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大叔:
我下次一定会揍回来的!
还有,我的名字叫应鹿,别忘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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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还用墨汁画了一朵被手托着的玫瑰,这是采花贼鬼玫瑰的标志。
程鹰哑然失笑,将信收入怀中。出于谨慎,他还是要去庙里和衙门确定清楚少年的话是否属实。
在距离程鹰500米外的某处小房子里,应鹿一边痛叫一边给自己脸上涂药。
“可恶!我这不是几天不能出门了吗?!”
他学成下山前师傅给他占了一卦,那个老头没解释卦象,倒是说会遇到一个左边太阳穴有颗红痣的有缘人,性别男。应鹿看到程鹰时就莫名有一种亲近感,看到那颗红痣时特别不想让他误解自己。
“什么臭屁卦象,我鬼迷心窍才和他坦白。唉哟好痛!”
“不过他身上……真的好香。”
应鹿因为帮助青楼女子,经常在烟花之地居住,但回忆起男人身上的味道却是比任何女子脂粉味来得更香,他被男人背着的时候偷偷把头凑到后颈处闻了好久。
“越出汗越香……”
如果把他抓住,要怎么样才能让他出汗呢……应鹿回忆起程鹰的俊朗相貌,想着这人看着也不是很老,皮肤也很嫩……
少年越想越多,最后青紫一片的脸肉透出一阵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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