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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的广播里播放着这几天异常的暴雨天气。
空气被雨水沾染得潮湿,雨点在地面上溅起一个个小水坑,很多地方都有了不浅的积水。
这几天的外出都被取消了。
犯人们交头接耳,难得悠哉翘着腿吃饭,目光似有若无,从一个地方扫过。
他们目光所及,是一个低着头,安安静静吃饭的青年。
青年鸦黑色的头发有些长了,柔顺地垂下来,更为他添了些乖巧。一双手白而纤长,拿着筷子,一根一根地往嘴里送着青菜。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轻轻颤着,像是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他的相貌极好,清隽又漂亮,单是独坐在角落里,就能吸引餐厅里绝大多数人的目光。
宛如从罪土中娇娇怯怯生出来的小玫瑰。
只是守护玫瑰的猛兽现在不在这里,周围的野兽便蠢蠢欲动起来,一个个盯着那边,等待着餐厅的平静被什么人打破。
终于,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过去。
他双臂上的肌肉狰狞,一块块的,并不是健身房练出来的虚架子。男人从前给黑老大当打手,手上沾了不少的血。是个即使在A区,也堪称丧心病狂的恶人。
他把手搭在了江姜肩膀上,手指摩挲了一下青年脖子处过于细嫩的肌肤,问他:
“小美人,要不要踹了那个人,跟了哥哥?”
男人今年才进监狱,虽然听说过段承淞刚进监狱打死人的事,但他自从来了以后还没有见过段承淞发飙。再加上他以前上过的男人都没有这个新来的标志,但是段承淞竟然直接享用了。这一来二去的,好不容易找到江姜落单的时候,男人就上来挖墙脚了。
江姜被完全笼罩在他的身影里。
他抬头看着满脸淫欲的男人,习惯性地左右看,却并没有看到段承淞的身影。
有人探监,段承淞在晚饭前被狱警带走了。
看见小美人无措的表情,男人脸上的笑越发明显了,被江姜挣脱了手也没有生气。
他走近几步,正要拉住江姜,突然感觉肩上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扭过头,正对上了一张美人面。
美人一只手梳理着及腰的长发,用拍过他肩膀的手虚掩了一下唇,笑眯眯道:
“滚。”
段承淞拿起了面前的电话。
有些失真的男声从话筒里传来,他对上了玻璃后面,闵家家主温文尔雅的一双眼。
“你看起来过的不错。”
段承淞嘴角缓缓勾起:“最起码比上个月好得多了。”
段承淞又瞧瞧对面男人那张脸,啧了一声,不正经道:“瞧瞧,又白了几个度啊。闵家主,你顶着这张脸走到街上,那真是诠释了什么叫小白脸。”
闵霖像是没听到似的,瞧着他。金丝眼镜后面眸色如水,嘴角挂着的弧度不变。像是在脸上挂了一张完美的假皮。
段承淞向来装不过闵霖,他收起了脸上的笑,有些烦了,咬着牙道:”每次看你都是一张假脸,笑笑笑,就你他妈能装。“
“我要出狱,你给我安排安排。”
闵霖此时才露出了不一样的表情。他看了一下段承淞,问:“为什么?“
即使已经快要三十了,段承淞身上还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痞气。他吊儿郎当道:“这他妈谁想在监狱养老啊?那孙子把我送进监狱的仇还没报呢,集团,股份,老子怎么甘心。”
闵霖对他的话一个字都没信。
早在两年前就应该不甘心了。那个时候嘻嘻哈哈进了监狱,半个屁都没放。现在因为不甘心要出狱,骗鬼呢?
不过他什么都没说,看着面前装模作样的男人,点头:“好,最迟下个月。”
狱警在旁边低着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样子。
闵霖离开的时候,外面还下着大雨。
昔日少年已经长成了挺拔清隽的模样,他撑开伞,皮鞋踏上湿漉漉的柏油路。
阴天,黑伞,黑色西装,男人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飘荡人间的伥鬼。
司机给他开了车门,闵霖将伞交到司机手里,坐到了后座上。
他闭着眼,浑身上下散发着潮气。皮肤极白,唇色极红,很像是一种适合生活在黑暗中的生物。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看这位年轻的家主,垂下了头,发动车子。
走在路上,闵霖拿出了手机,拨了一个号。
他微微垂着头,吩咐电话那边的人安排好段承淞出狱的事情,顿了顿,又接着道:
“还有一件事。你帮我调查一下,段承淞最近在里面遇到了什么事,什么人。”
“越详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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