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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背后悄无声息冒出一只手,这只手还猝不及防地拍到自己身上。这种宛若鬼片主角的待遇发生在自己身上,江姜觉得自己没有吓到尖叫出声,已经是对自身胆量的莫大认可了。
容貌瑰丽的男人从背后将人拥入怀中,黑长发丝撩过两人脸颊。他们之间的气氛陡然暧昧起来。
他轻轻吻了吻江姜的耳垂,在他耳边低声问道:
“姜姜今天怎么穿的这样好看?”
他方才进来的时候,几乎被这白玫瑰一样漂亮的小孩给晃花了眼。白色的衣裳将这孩子身上所有的特点都显露了出来。那种懵懂,纯洁,娇娇贵贵的小模样,像是梦中才能出现的小天使。
江姜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得嗝都不打了,缓了好久,才回答道:“是闵闵给我挑的。”
“闵闵?”江狂的眉毛高高挑了起来。
“啊,就是那里。”江姜伸着手指着那边。和他穿着同款白西装的男人被人层层围住,即使身边不乏名流权贵,男人依然是所有人当中最吸引人的那个。
“是他啊。“江狂将下巴枕在江姜颈窝,问江姜:”姜姜这几日,原来没有同段承淞住在一起啊?“
“对呀,一直在闵闵家住。”
小孩软声软气道。
江狂听了,只觉得胸膛里悄悄蔓延出浓硫酸一样的液体,淌过心房,流过动脉,灼烧又疼痛。
依照那个男人时不时朝着这边看的态度,他对江姜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
都是成年人,再加上这孩子软乎乎的脾气,该发生的,肯定早就发生了。毕竟若是换了自己,面前有这么一块肉不啃上几口,都愧为男人。
视线中又出现了另外一个人的身影。江狂盯着段承淞的背影,沉默片刻,很快就明白了他们两人联手的意图。
一头长发的男人此时笑不出来了。漂亮的眉眼耷拉着,神色恹恹。
全然没有了旁人眼中的阴鹜可怕,此时的江家二子,满身心都是属于自己的宝物被别人抢走的愤怒和无措。
那是他的宝物,他的小玫瑰,他在这灰白世界中看到的唯一色彩。
是他的世界。
生活对过去的江狂来说,从来都是无趣的。
他从小就被自闭症隔绝了所有乐趣,成了夜空渺远处,一颗闪闪发光的星星。
即使面对父亲的叹息,母亲的哭泣,同龄人的歧视,年幼的孩童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的反应。
他觉得无趣极了。
小本子上孤零零的质数,都比目光所及的一切有意思得多。
后来知道自己的人生、疾病都是命运规划下必行的轨迹,江狂其实也没有多么愤怒。
他只是找到了一个稍稍有趣的东西。
命运啊,凡人们俯首称臣,梵蒂冈的教皇垂眸悲悯,毛羽艳丽的鸟雀于清晨悲歌,日不落的阳光喟叹着坠落。
在乾坤翻转中主宰万物的能力。
所以他成为了一个灭世者。
高科技的热武器准备就绪,整个世界的生死存亡灌注于身前的那颗红色按钮。江狂在做到这一切的那刻,心中仍然是平平淡淡的一潭死水。
他像是造物或灭世的神。
这位新生的神明缺少了作为人类的必然的怜悯,所以引来了世界之外的硅基生命,轻轻的敲门声。
一个系统找上门来,同他做一桩生意。
清澈的男性声音彬彬有礼:“或许,我可以把你带到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体验新的人生,重活一世,难道不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吗?”
疯狂的灭世者听了不置一词,嘲讽地笑了起来。
两方僵持不下,直到他从系统那边,听到一声软软的呼喊。
像是刚出生的猫崽子离不开猫妈妈似的,那人有些慌乱,有些软糯的声音,一下子就把江狂的兴趣勾了起来。他眨眨眼,装作犹豫的模样,迟疑了好久才答应了系统的条件。
然后进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从婴儿,到孩童,到少年。一年复一年地等待着系统的到来。
他在和系统谈判的时候,捕捉到了系统的定位系统,然后修改了其中微不可查的几段代码。这样的修改无伤大雅,只是令系统下个世界降落的地点,成为他所在的那个世界。
在新的世界里,他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一群和蔼可亲的亲人。只有他自己从原世界带来的反社会人格,成了这所有美满中刺眼的瑕疵。
而他本就匮乏的耐心终于在漫长的等待中消耗殆尽,在感知到自己心中的暴虐无法抑制的时候,江狂自愿进了监狱。
直到在某个清晨,听到牢房之外的人窸窸窣窣,提到了“江姜”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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