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恩的脚步声在房间里悉悉簌簌的从左到右又从右到左。我闭着眼睛,听着他收拾行李。等我听见他拉上行李箱的拉链时,我从床上蹿了起来。我抱住徐恩,说:“你别走。”徐恩摩挲着我的背,说:“我们一起走。”我的眼泪划过我受伤的脸,像刀子划过一样。
我和徐恩离开了沃尔克,在这天的凌晨三点一刻。逃一样的离开。
我说:“徐恩,我该怎么办?”徐恩直勾勾地看着前面,像个小心翼翼的模范驾驶员。我看向窗外,从我这边的后视镜中看见了我那张破脸。我盯着自己的脸,说:“徐恩,我不想和你玩儿了。再玩儿下去,我会把自己玩儿死。”模范司机不模范了。接下来的这脚刹车,之所以没酿成追尾事故,纯粹是因为我们后面连个轮子影儿都没有。我们堂而皇之地停在路中央,有一种孤魂野鬼的境界。徐恩说了两个字:“不行。”我干笑:“不行?你凭什么说不行?凭你那柴火棍儿南茜?”我的声音出奇的尖,而徐恩的声音出奇的低。他说:“南茜在一年前药物流产,宫内感染引发了输卵管闭塞。她以后不会再怀孕了。”
我打开车门,下车,关上车门。我又打开车门,上车,关上车门。一系列动作连贯得就像我根本不曾开关车门,而是嗖的穿出去,又嗖的穿进来。我问徐恩:“你的孩子?”徐恩看着我:“不。是我哥的。”我没力气和车门较劲了,我还是发面馒头,但是是被水泡了的那种。
徐恩和南茜相识在他们十二岁那年。他们是初中的同班同学。那年,我也十二岁,也在上初中,天天无忧无虑的上学下学,不谙男女之情。南茜喜欢徐恩,从十二岁开始。徐恩说:“我也喜欢过她,她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初中毕业后,徐恩和徐悉便来了美国。徐恩走的时候,南茜对他说,我会去找你的。南茜的生父死于南茜的童年,母亲改嫁,于是南茜有了个脑满肠肥但是腰缠万贯的继父。南茜恨母亲,因为人人说母亲贪图荣华富贵。南茜十八岁时,她让继父把她送来了斯坦福。
徐恩娓娓道来,我让自己置身事外。
一年又三个月前,当南茜第十七次从斯坦福到芝加哥找徐恩时,徐恩是赤裸着上身开的门,而房间里的床上,还有个女人在催促他快点快点。南茜走了,杳无音信。当徐恩在三个月后找到她时,她正在流血。医院的诊断是,南茜不会再怀孕了。徐恩揪着南茜病号服的衣领问她那孩子是谁的,南茜说:“是你们家的。”
那孩子是徐悉的。
那天,南茜从徐恩家离开后,去了酒吧。那天,徐悉在那间酒吧。南茜是知道徐悉的,而徐悉,在南茜走过来对他说哈喽的时候,只是对这个与他弟弟相识了九年的女人说:“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南茜笑了笑:“你能不能换个有新意的说辞?”南茜和徐悉上床了,南茜是清醒的,而徐悉是醉的。三个月后,当徐悉知道了南茜的身份和那场药物流产后,说:“我会对你负责。”但南茜指着徐恩说:“我要他负责。”
我又干笑:“你是该负责。”徐恩说:“是,我该。所以我对她说,满二十五岁时,我们结婚。”“但你他妈的还在继续找女人。”“但我从没有要离开南茜。”我无言以对。徐恩说,他从没有要离开南茜。“可是我他妈找着你了。我跟南茜说,我不能和你结婚了。”徐恩抓住我的肩膀,又说:“青青,别离开我。”我抱住徐恩,说:“王八蛋,你真是王八蛋。”
第27章
恋耽美
正文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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