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2 / 2)

佳琪被吓坏了,呜呜咽咽了半天我才听清楚,她说的是“我以为你死了”。我拍着她后背说“没事,没事”,等她不哭了,我才明白过来:掉下去的明明是我。

我没被吓坏,但我被摔坏,被冻坏了。我的手和膝盖挫伤,脚冻伤。我发了两天烧,佳琪和麦克就像我妈我爸一样照顾着我。退烧后,我抱着红橙橙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从此立志:珍惜生命。

这时,我从书包中找出了那一张未完成的遗书。上面只有两句话。第一句:爸爸,妈妈,我对不起您们,您们再生一个吧。第二句:徐恩,不管我是死是活,我再也不会离开你。我笑了,我心想:死了也不离开?这不就是所谓的“变成鬼也要缠着你吗”?不过,我活了。

我对佳琪说:“我们走,明天就走。”我要去找徐恩,我再也不会离开徐恩。

我用了足足十五分钟听电话留言,这其中包括了所有和我有交情的人,彭其除外。说到和我有交情的,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我爸。我爸的留言一条比一条疯癫,一开始,他说:“青青,在山上住那么久,小心变成白毛女。”后来,他就直接说:“白毛女,你再不下山,我就,我就。”我爸“我就”了半天,也没“我就”出下文。我哭笑不得。安娜,徐悉,还有严维邦,通通给我留了言。他们找不到我,也找不到徐恩,便越来越像热锅上的蚂蚁。彭其没有找我。我感到欣慰,如果他真的如我所希望的那样重新开始了生活,我真的会感到欣慰。最后一条留言,来自徐恩。我手心里一下子满是汗水,电话一下子变得滑溜溜的。徐恩说:“青青,来斯坦福找我,马上来斯坦福找我。”

我给我爸打了电话,告诉他:“白毛女下山了,白毛女一切正常,没少胳膊没少腿,没乱吃东西也没乱花钱。”我没告诉他,我凭借我的勇敢为国争光的事儿,因为我爸从小就教育我:做了一点点好事,不要咋咋呼呼地到处邀功。我还给安娜打了电话。那正是上课的时间,于是我给她留言,说:“我们一切都好,不用担心。”我庆幸于可以留言,毕竟我还不知道该怎样去解释这来龙去脉。我没有打给徐恩,他在斯坦福等我,我去就是了。

我和佳琪麦克先回了西雅图,还了租的车,之后便一人买了一张机票。他们回芝加哥,我去斯坦福。佳琪开始时还是不放心我,怕我再一冲动,把为国争光上升为为国捐躯,后来我以我的身材对她起誓,说:“我保证在一星期之内平安地回到芝加哥,否则,我变成大胖子。”她这才批准我一人前往斯坦福。临了,她还跟我要保证:“你不会拿自己的身材开玩笑吧?”我保证道:“我再也不会拿我的生命和身材开玩笑了。”这是我的肺腑之言。

立在斯坦福的棕榈树下时,是黄昏了。

我眯起眼睛,看着来来往往的翩然的人。他们之中,不包括南茜了。他们之中,本包括南茜的。我的手心又变得湿漉漉了。

我没有给徐恩打电话,我从路的这头,走到了那头。路的那头,是斯坦福教堂。

在绚烂的壁画下,整个世界透过我的泪,都变得绚烂了。我本以为南茜爱徐恩爱得无所畏惧,但今天,我才恍然,她是爱得无所留恋。我蹲在教堂下,泣不成声。

有人蹲下来,蹲在我身边。那人伸手揽住我的肩。我的脸还是埋在膝盖上,我不用抬起脸,也知道,那是徐恩。徐恩说:“青青,别哭。”我抬起脸看向他,他的眼睛,与我的一般亮。

徐恩扶我坐在台阶上,递给我一封信。我接过来,打开。上面两行字,单薄而娟秀:徐恩:当你看到这封信时,你便不再欠我什么了。我会笑着走,笑着祝福你,还有她。南茜。我抬起脸。徐恩逆着光站在我面前,夕阳在他身后肆虐,给他镀上了一道金边。他向我伸出手,我拉住他。徐恩说:“青青,我们被原谅了。”我站在台阶上,扑进徐恩怀里,下巴硌在他的肩上,没有了他的遮蔽,光晃痛了我的眼睛。

那短短两行字,是南茜留给徐恩的第二封遗书。第一封,留在了她安然的身体旁,而这第二封,留在了在斯坦福的图书馆中。徐恩自西雅图离开,便来了斯坦福。徐恩走了南茜走过的路,看了南茜看过的夕阳,也坐了南茜坐过的位置。南茜说过,在图的东南角,那一张红木桌子的椭圆把手上,有一个刀刻的“恩”,那是不懂事的她刻上去的。她喜欢坐在那里,靠着窗,看着她的“恩”。徐恩找到了那个“恩”,他也坐在那里,也靠着窗,也看着那个“恩”。除了徐恩,没有人会找到那封信。它在抽屉里,紧紧地贴着抽屉的里缘。

徐恩的这般情意,南茜满足了。

南茜回国了。在她死后的第三天,她的妈妈把她带回了国。南茜给徐恩留下的,只有二十三通电话留言,以及两封遗书。不过,我知道,她把她的名字刻在了徐恩的心上,就像她刻下的那个“恩”。

我不想中了自己的誓,变成大胖子,于是我和徐恩在两天后回了芝加哥。其实根本的原因,是因为我们累了,我们太累了。徐恩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像是怕一松开,我就会不见了一样。我暗暗笑了笑,心想:就算你松开我,我也会反手紧紧地握住你。徐恩问了我之前的行程,我实话实说,只不过,我又隐瞒了该隐瞒的。又只不过,我隐瞒的那部分,在我和徐恩回到芝加哥的当天,就被佳琪抖落了出来。徐恩发了火,一掌打下去,整只手变得又红又肿。我倒是没事,因为他打的是我面前的桌子。

我们不再提南茜了,我们仅仅让她活在我们心上,柔软地,而又执拗地活着。

徐恩对徐悉交待了关于南茜的种种,徐悉是怎样一番痛,我猜不具体,但我知道,他一定在痛。安娜和徐悉相处得一切顺利,他们有过了磨难,我只希望,那已是他们全部的磨难。至于严维邦,他和妖精的婚事一拖再拖。小佛说:“我要是娶了她,我就没爸了。”这让我不得不钦佩起自己的慧眼,从一开始就给了他们“佛”和“妖精”这两个水火不容的定位。这样一来,小佛和妖精这最早开始的一对,便成了最没希望的一对,而佳琪和麦克,恰恰是最晚开始,但又最有希望的一对。

夏天悠悠然地过去了,秋天随之悠悠然而至。我这才记起我还是个学生,还有着个没完成的学位。一切又都上了正轨,包括彭其。我和彭其打过一通电话。这个季节,华盛顿的工作让他们忙翻了天,他的回国日期不得不延迟了一个月。

在去向我的诸位教授报到之前,我汗流浃背地吞了一锅水煮牛肉,又嘎嘣嘎嘣嚼了两口袋花生,之后又拉着徐恩来了两小时情歌对嗥,其中,还不乏山歌。就这样,我如愿以偿的哑了。徐恩去给我买金嗓子喉宝了,挂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而我,去见教授了。

教授个个如出一辙,乐着问完我的旅程后,就开始乐着问那堆他们布置给我但我翻都没翻的读物了。这时,我的哑嗓子开始发挥作用。我用我的破锣声音回答完我的旅程后,就只剩下嘴型了。教授们也个个心慈手软,见我病恹恹的,便放我回家了,还说,好好休息,好好休息。我利用了教授们的同情心,心里也着实过意不去,于是暗暗下决心:下学期一定好好学习。

徐恩的爸妈要来芝加哥了。徐恩对我说:“你准备一下。”他话音一落,我那正在往耳朵上挂的耳环便从我手中落了下去,叮啷砸在了洗手池的边沿上,又扑通落进了马桶里。我蹲下身,对着马桶,看着我的耳环,颤颤巍巍地说:“你先去给我准备一副新耳环。”

我心中惴惴,不知道是该准备鱼翅燕窝,还是该准备去做做头发做做脸。我缠着徐恩问:“叔叔阿姨是什么样的人?”徐恩丢给我俩字儿:“好人。”我又问:“他们喜欢什么?”这次,俩字儿变成了一个字儿:“我。”我长舒了一口气,说:“我也是好人,我也喜欢你。所以我和叔叔阿姨是同道中人。”

新学期的房地产投资分析课程让我感到非常孤独,全班二十余人,单单我一个女的。第一堂课,我推开教室的门后,看了一眼,就砰的又给关上了。事后我对徐恩说:“你知道吗?当时我还以为我进了男厕所。”徐恩揶揄我:“你知道进男厕所是什么感觉?”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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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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