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前世江容华以庶女的身份嫁到陆家,虽步步小心,时时留意,却仍让陆梁的母亲王氏百般刁难。
这会子照顾起老夫人来却是顺手无比,从端茶递水,到梳头擦身,无一不熟练老道,把李氏服侍得舒舒服服,对她更加欢喜,而大姨娘初雨在一旁竟无可插手的地方,不由得暗暗称奇,心中的想法却是又坚定了两分。
就这般过了两日,李氏的风寒差不多快痊愈了,江容华从老夫人的贴身丫鬟白兰手中接过药碗,拿汤勺搅了搅,送到李氏嘴边,笑道:“陈大夫说祖母吃了这最后一帖药能康复了!”
老夫人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道:“这两日辛苦你了!”
刚挑起门帘打算进来的江淑华一听这话,心里仿佛被毒蝎子蛰了一般,又酸又妒,她与江容华轮流照顾老太太,不同样尽心尽力,毫无怨言?
天知道她给李氏洗漱时,对着那双树皮一般干枯的老脚有多想吐,现在倒好一竿子将她的功劳全部抹杀,满心满眼地只有江容华这个小贱人!
不过那又如何,我倒要看看你们祖慈孙孝的戏码能上演多久!
江淑华深吸一口气,压制住翻腾的心绪,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江容华伺候李氏躺下,转头看到大姨娘朝她使了个眼色,当即会意地与她往旁边的小暖阁走去,青梅则拉着大姨娘的贴身丫鬟珍珠守在外面小声说话。
“容华多谢大姨娘相助!”两人在美人榻上坐下,江容华亲自倒了杯水给大姨娘。
后者推辞不过,只得双手接了,又仿佛不知所措地将鬓角的碎发顺到耳后:“我与你姨娘同样出身福寿院,我幸得老夫人庇佑,能过几天清静的日子,她是个可怜人,跳不出那个火坑,我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七姨娘的事是一件,还有一件却是容华自己要感谢大姨娘!”江容华说的意味深长,大姨娘却仿佛满腹疑惑:“哦,我倒不知道还有哪里值得你谢的?”
江容华见她故作糊涂,便盯着她低垂的双眸循循善诱道:“大姨娘跟随祖母多年,怎么会不知道祖母睡前并无喝水的习惯,既喝了水自然容易起夜,然而即便起了夜也不至于加重风寒,我问过当晚值夜的小丫头,她说大姨娘不小心睡得迷糊,给祖母少穿了一件夹袄……”
大姨娘猛然抬头,正对上江容华那双古井无波的黑眸,不由得赞道:“初晴性子软弱,木讷敦厚,想不到竟生了你这样七窍玲珑心的女儿!”一点点话头就被她扯出整个事故。
“不知大姨娘何故助我至此?”江容华拿杯盖轻掠了掠茶面上的浮沫,一缕清香在暖阁内四溢。
“我说了,是看在你姨娘……”
江容华不是个傻子,谋害老夫人可是大罪,天下没有掉馅饼的事儿,大姨娘不着痕迹地给了她机会,让她讨得父亲和老太太的欢心,难不成会是善心大发?殊不知有句话叫住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姨娘是个聪明人,我原以为跟聪明人讲话不会这么费劲!想不到……我猜是为了大哥哥吧!”
“你!”江容华最末的那句话让大姨娘煞白了脸,她怎么会知道!
“自古以来,大户人家的公子在娶正妻前都不会让通房怀孕,为的就是避免庶长子出生,而让后院多起争端。
“不过咱们家又有不同,母亲嫁到江家三年未出,不得已才断了大姨娘的避子汤,从而有了大哥哥……
“我听说大哥哥玉雪聪明,三岁上就能背千字文,老夫人和父亲异常疼爱,而就在这时候母亲却有身子了,大夫诊断说那是个男胎……”
江容华故意在这里停顿下来,但凡不是个傻子都能体会出她未尽之语所要表达的意思,她一直注意着大姨娘的神情,自然没有忽略她眼底的刻骨恨意。
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唯一个孩子,他那么小,却那么懂事,她不过去大厨房拿他喜欢吃的杏仁酥,回来就不见了他的踪影,下人们跑来告诉她西苑的水井里捞起来一个小孩的尸体,好像就是大公子!
仿佛晴天一个霹雳在她脑海里炸响,连手上的杏仁酥掉了都没有发觉,她发了疯似的往西苑冲去,从婆子手中把早已冰冷的江以良搂在怀里。
以良一直很听她的话,从不去井边玩耍,而且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府里的水井都是用大石板盖住,又哪里是一个三岁的小孩子能搬得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