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江淑华虽然心思恶毒,但在跳舞一技上却颇有些造诣,旋转跳跃,甩袖拢摆,从眼神到动作可以说即便是最挑剔的宾客只怕也摘不出错来。
不说徐渐看得两眼发直,盯着她不盈一握的小蛮腰错不开眼,便是宁王的注意也被吸引到她一人身上,而那个前世一心求娶江家女儿的负心汉陆梁,嘴角带笑,满眼都是欣赏之色。
江容华强忍着嫌恶,垂下眼眸,前世正是江淑华的这一曲惊鸿舞让陆梁对其倾心不已,待她一及笄陆母王氏便托宁武候夫人来江家说媒。
然而以她这个好姐姐的眼光自然看不上出身贫寒的朝中新贵,而那时的江老爷恐怕也存了将自己才貌双全的嫡女“卖”一个好价钱的想法,却又不好直接驳了宁武候的面子,便由着徐氏李代桃僵,庶代嫡嫁!
江容华面无表情地望着花厅中央尽情展露自己美妙身姿的少女,彻骨的寒意一点点将她的心包裹起来,忽然感觉到一个探究的视线似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抬头看去,却见对面众人都沉浸在江淑华的舞蹈中,并未有人朝她这边看,她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江淑华一曲舞毕,优雅羞怯地朝宁王福了福身,后者抚掌赞道:“江小姐的才华果然名不虚传!”
徐氏一听心中更加欢喜,再看向萧珩的眼神就好似在看自己的乘龙快婿一般。
宁王殿下果然俊逸不凡,这周身的气度哪是寻常人家能比的,倘若淑华作了王妃,在他耳边吹吹枕旁风,向当今圣上美言几句,老爷只怕又能官升一级,到那时必是要迁入京都做京官,而她也能跟着回去。
细细数来,她已经在杭州待了整整十五年,京都的那些姐妹们都快不认识了,她的女儿成了王妃,她就是宁王的岳母,便可以在那些曾经嘲笑她下嫁的妇人面前挺起胸膛,扬眉吐气!一想到众人欣羡嫉妒的目光,徐氏面上的笑是止也止不住。
江淑华一曲舞毕,优雅羞怯地朝宁王福了福身,后者抚掌赞道:“江小姐的才华果然名不虚传!”
江淑华羞得满面通红,艳若桃李,轻声道:“殿下谬赞了,若说才华,府上的诸位姊妹个个都胜过淑华多矣,特别是……九妹妹!”
“哦,是吗?”随着萧珩并不带多少感情的声音,一屋子人都看向江淑华话中的主角江容华。
江淑华温柔如水的眼波让江容华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前世可没这一出!
不过既然是江淑华的提议,想看她的笑话,自己岂能让她如意?
江以信和江绮华都目露担忧之色,李老夫人也握着她的手想让她找个理由推脱了,江容华轻轻拍拍她的手示意放心,又叫来奏乐的家伎在耳边低语几句,那人仿佛十分惊诧,却不敢耽搁,匆匆退下,不一会儿拿来一面四弦琵琶。
那琵琶通体雪白,琴身只雕了几枚飘零的花瓣,看似十分普通。
江惜华不屑地哼了哼,江家的女儿个个会弹琵琶,并没什么稀奇,看来江容华这个小贱人今日是要被彻底比下去了,虽然她不喜欢江淑华,但一想到那碗茯苓汤,腹中一阵翻滚,若能让江容华吃瘪,她倒要感谢这个七妹妹了!
徐氏此刻也是一脸的幸灾乐祸,全然忘了方才江容华好意拿出干净的衣衫,帮助江淑华解了燃眉之急,在她看来凡是与福寿院交好的都是她徐文佩的眼中钉!
江容华接过琵琶,站在花厅中央,随手试了下音,铮——的一声如裂帛穿云,让在场众人精神为之一振!
原来这琵琶虽其貌不扬,却暗藏玄机,一般的琵琶弦是由两股马尾毛交缠,再涂上坚硬的松香制成,而江容华手中的这把却是多了两股,较寻常的粗了一倍,音色便要浑厚得多。
素手轻扬,轻拢慢捻,低低的琴音仿佛是一个出征在外的年轻将军诉说着自己的故事。
随着起调,江容华迈开轻缓的舞步,怀抱琵琶在花厅正中转了一个圈,手上却是不停,葱白的十指拂过四弦,让人几乎能听到塞外猎猎刮过的寒风。
江容华的舞技并非多么复杂难学,却很巧妙地与琵琶曲相互交融,一个侧身,一个下腰,让人分不清是她在弹奏琵琶,还是她就是那面琵琶!
随着节奏的推移,她越拨越快,音调也越发攀高,仿佛有千军万马驰骋沙场,血红的夕阳下,无数儿郎奋勇杀敌,马革裹尸。
待达到一个极致,猛然回落,呜呜咽咽,如泣如诉,更有种野旷天低,独剩一人,不如大梦归去的沧桑感,有道是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