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再说钱晚菱跟着彩霞出了瑞和院,往南走进一个花圃,果然见到繁花拱簇下一株五颜六色,花大如碗的名贵山茶。
只是钱小姐似乎对这样的稀罕物并无多少兴趣,反而有些心不在焉,看在彩霞眼里,却误以为她是初入江府,难免拘谨小心,便不在意地在前引路。
忽然钱晚菱的随行丫鬟翠屏轻呼一声:“小姐,你的耳坠怎么少了一只?”
钱晚菱状似一惊,下意识地摸了摸耳朵,果然发现只剩右耳悬着一枚垂碧叶耳坠,不由得担忧道:“这对耳坠是我今年生辰时母亲特意命人定做的,色泽翠绿,形状讨喜,我一直舍不得戴,此回还是初次上身,便丢了一只,这可如何是好?”
钱晚菱搅着手帕子,潸然欲下,彩霞忙上前安慰道:“想是不小心掉了,小姐稍候片刻待奴婢找找!”
钱晚菱点点头,不易察觉地朝翠屏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地点点头:“彩霞姐姐,那耳坠也可能是方才落在贵府夫人屋里了,这样吧,你回去找,我在这里看看,你觉得如何?”
彩霞摇头道:“钱小姐是贵客,夫人让彩霞带小姐四处走走,彩霞断没有将您单独留在半路的道理!”
钱晚菱听她磨磨唧唧,眼中隐有不耐的神色,却还是勉强笑着柔声道:“不妨事,那坠子我实在喜欢得紧,若是找着了,重重有赏,我在这里等你,你速去速回吧!”
一听有赏赐,彩霞眼睛不由得溜到钱晚菱腰间的金线荷包上。
大夫人徐氏素来小气,对庶出子女们如此,对底下的丫鬟妈子们更是如此。
眼看着这两年小主子们一天天长大,一个个宜嫁宜娶,借着要置备嫁妆聘礼的名头,越发变本加厉起来,克扣下人的月例不说,连四季的份例衣裙都由原来的八套减为六套。
别人家主母屋里的丫鬟虽不说穿金戴银,好歹吃穿用度不会少了你的,堂堂江浙布政使府上的当家人居然抠门到这地步,说出去只怕会让人笑掉大牙。
钱晚菱见她并不动作,眼中的贪婪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便又看了翠屏一眼。
后者从荷包里拿出一锭二两银子的小元宝,递到彩霞面前,彩霞忙不迭地接过,点头道:“还请钱小姐在此稍候片刻,奴婢定会替你寻到那枚耳坠!”
“哼,想不到江府的丫头也竟这般见钱眼开!”钱晚菱不屑地望了眼彩霞急匆匆的背影,不再理会,转而向翠屏问道:“可打听到那宁王殿下的住处了?”
翠屏搀着她笑道:“昨儿大厨房负责采购的妈妈已经把消息送进来了,说是那几位京都来的贵客都住在离这地儿不远的文昌阁呢,过了那座石桥再往北走……”
看着渐渐远去的主仆二人,青梅颇为鄙夷地撇了撇嘴:“真是恬不知耻,找男人找到别人府上来了!”
江容华从福寿院回来经过徐氏的住处,见前头松竹苍翠,寒花料峭,便与青梅站着观赏了片刻,没想到竟恰巧看到这样一幕。
江容华抿唇微笑:“我早知宁王几人的入住会让家里更加热闹,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反之亦然,所谓富贵险中求,这钱小姐倒是个胆大的,不过我听说五姐姐今晨忙了一早上,亲手做了梅花杏仁饼,这会子只怕快到文昌阁了……”
文昌阁外。
江惜华伸长了脖子朝内张望,红袖提着红木食盒陪在旁边。
“这守门的小厮都进去一盏茶的功夫了,怎么还不出来?红袖,你看我今日的打扮可得体?”
江惜华紧张地摸了摸鬓发衣衫,今日她穿一件深紫底滚边黄玫瑰纹样通袖袄,下着樱桃红撒花水草纹花裙,身披杏仁白月季花蝉翼纱蜀锦,头绾芙蓉归云髻,唇边的米粒小痣更加称得十三岁的少女妧媚多情。
红袖忙露出讨好的谄笑:“小姐豆蔻年华,水葱似的,一会儿那魏四公子来了必定会对您一见倾心的!”
江惜华听她这般说心中大喜,却又不好过分表露,只得强忍着作出冷淡的样子。
红袖冷眼看着她拼命压制想要勾起的嘴角,暗自腹排:想不到小姐竟这般轻佻,昨日才让自己给那宁王殿下送去糕点,人家婉谢不受,她还生了半夜的闷气,今日一早又亲自来寻魏公子,连她看着都觉得不像,倘若传扬出去,不定怎么被人乱嚼舌根呢,到时候听到她耳朵里,恼羞成怒,恐怕遭殃的又是她们这些下人。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从院内跑出一个青衣小厮,一脸歉意地冲江惜华拱手道:“五小姐,对不住,我家公子今日要与宁王殿下对弈,恐怕无暇见客!”
魏景辰因为要下棋所以没空见她!
直白的拒绝让江惜华尴尬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但她好不容易瞒着三姨娘和三哥偷偷跑到文昌阁,连魏公子的面也未见到,如果就此无功而返,怎能甘心!
她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让红袖拿出一包银子递给小厮:“还请这位小哥帮忙再去通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