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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裕穿越之前是现代社会的独生子,本就没什么“长幼有序、尊卑贵贱”的概念;穿越后又是大理国世子,还是镇南王的独子,父母宠爱,皇室之间亦无倾轧,生活一派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平日里只有他屈尊降贵的说法,自然更意识不到,对于左子穆来说,自己将他平等待之,已是极大冒犯。
左子穆面色不虞,忽地一笑道:
“我那劣徒适才以虚招‘跌扑步’获胜,这位世兄面含讥笑,似颇不以为然。
不如世兄下场指点小徒一二如何?光杰,刚才人家笑话你呢,你且去向世兄请教请教罢。”
段裕面露惊讶,心说:这是哪跟哪?
就见原先比武的那个龚姓汉子出列,对他一抱拳道:
“段朋友,请了!”
段裕抬眉道:“你想和我比武我便得下去比么?总得先问问我肯不肯吧?”
那龚汉子面色如被打了一巴掌,忍声道:“不知段朋友肯不肯赏脸与我比试一番?”
段裕道:“不肯。”
龚汉子喝道:“我师父叫你这小子下场来,咱俩比划比划!”
他是左子穆得意弟子,本就因为师父受辱而不忿,刚才好言相请却反遭戏弄,心中已是怒极,显在脸上,只见得面皮紫胀,怒目圆瞪,好生可怖!
却见段裕摇摇头道:“你师父教你武功,你自然该听你师父的话;可你师父既不是我师父,也不是我爹,难道你师父叫我做什么,我就非得做什么不可?没道理,没道理。”
“好小子,竟然如此目中无人!”
那龚汉子大踏步上前,锵一声拔剑出鞘,指向段裕胸口,“看来你是不把我无量剑派放在眼里了!”
大厅内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马五德本欲开口为段裕说两句好话,被他一番“你师父我师父”的抢白,见他很是不给左子穆面子,反倒不好插科打诨地将事情揭过去。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你瞧不上人家的武功,人家自然要找你比划,没有平白无故忍气吞声的道理,不然门派的脸面往哪搁?这本来就是很合乎道理的。
段裕此刻也回过味来,心想:这左掌门分明是因为折扇敲了他的头才发难的,却偏要说是我看不起他门派的武功……
想来他确实介怀自己在比武时发笑,不然也不会心中记下,又挑这事儿来说。但既然没有在比武结束后当场发作,想来多半还是折扇的原因。
想他唐唐掌门,连不小心飞过来的折扇都接不住,自然觉得颜面大失,但若因此大发雷霆,就更显得可笑了。
这才借故说段裕有心瞧不起无量剑派的武功,好叫徒儿出面教训他一番。
这无量剑宗做事颇为霸道,却又想做好表面文章。
颇有几分既要做XX,又要立牌坊的意思。
与段裕同行而来的马五德尚且面有难色,他自不会妄求宾客之中会有人为他出头,而无量剑派东西二宗虽为这剑湖宫刚相争过,到底同出一派……此时剑尖离段裕胸口不过数寸,段裕却并不惊慌,也不避剑刃,只对着那龚汉子略施一礼,道:
“想来是场误会,龚兄佯跌之际,在下虽然心喜,却不是为了嘲笑之故。只是我与那位褚兄年龄相仿,心里不免更想要他赢,借此一逞少年意气。是以见褚兄胜利在望,不免替他高兴……若是盼褚兄能赢是对龚兄的大不敬,在下也只好赔礼道歉了。”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不仅成功解释了自己为何发笑的原因,还将西宗剑派也拉下了水,倒叫东宗的人不好反对了!
你若说他说的是,那他便笑得合情合理,少年人嘛!希望能青出于蓝,算是对长辈的冒犯吗?
可你若说他胡说八道,这就叫西宗的人面上不好看了,怎么,希望西宗的人赢就是胡说八道?
这龚汉子虽然看着粗鲁率直,倒并非没有心机的傻汉子,此刻虽然憋得面脸通红,眼大如牛,却也只强忍着不作声。就听左子穆在他身后冷声道:
“油嘴滑舌!”
段裕道:“不知晚辈如何便恼着了前辈?晚辈今日才得拜见尊颜,除却失手被撞飞扇子一事,似无其他交集。晚辈自知失礼,前辈若是意难平,我便他日登门道歉,正式赔罪。然而晚辈对武学确实没半点研究,无量剑派也是响当当一大门派,若前辈执意要我‘比武’,晚辈左右走不出这剑湖宫,舍命陪君子便是。只望前辈留点薄面,不要当众打脸。我便在此等候,待宾客散尽,要打还是杀,悉听尊便。”
说完施施然走到一边座椅旁,一撩衣摆坐下了。
挺着腰板,撅着脖子,像是引颈就戮的鸡崽,面上似隐忍着委屈。
而骄傲,是他最后的倔强。
未及弱冠的少年人,眉清目秀,面白似玉,一双寒星点水般的双眸带着少年人不谙世事的疏远。虽然众人皆站他独坐,却给人感觉如受伤小犬退缩到角落,虚张声势地嗷嗷恐吓,尔后孤独地舔舐伤口一般。
……左掌门,有点过了。
', ' ')('而左子穆看着段裕,牙根都要咬碎——
段裕叫他给他留点薄面,却是把他的里子都扒光了!
明明是他目无尊长、故意挑衅,叫他这么一说,却好像是他左子穆小肚鸡肠斤斤计较恃强凌弱一般!
说得好像他叫徒弟和他比武,就是为了借机打他一顿!
左子穆气得手都在抖,然而他难道还能和一个小子斗嘴吗?斗赢又怎样,和一个小年轻斗嘴赢了面上有光吗?何况他又斗不过!
这龚汉子虽然脸黑手糙,但不愧是师父的贴心老棉袄,见状大喝一声:
“满口喷粪!到底是不会(武功)还是装样,就让我试上一试!”
说着便拔剑向段裕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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