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明娘藏在暗处,虽然未被发觉,因离身较近,也觉阴寒之气侵肌,由不得机伶伶打了一个寒战。不敢大意,忙从暗中遁到茅棚下面,去与米、刘诸人会合。正待合力下手,却见癞姑突然自破隐形法,现身上前,手指妖徒,笑嘻嘻骂道:“你们这些鬼都没用处,这些鬼脑壳有什么相干?还是让我吹口气试试吧。”
妖徒见那上千凶魂厉魄炼就的恶鬼在自口喷碧焰阴火,磨牙吐舌,只在四外环绕,不能近她的身。出来的敌人偏生得又丑又矮,一点看不出有甚奇处,越发愤怒。刚把手中妖叉一摇,待化血焰飞出,癞姑口已先张,只见一团赤红如火的光华电射飞出。
妖徒此时如果小心,看出对方难惹,先用千里传音之法向北邙告急,这数千里的途程,妖鬼邪法玄妙,妖徒出时没有禁制,真灵相感,声息一通,可以立即赶到,二妖徒尚不致死。至不济,那两面恶鬼幡下的上千凶鬼,总可保住一些,不致全灭。只因凶横太甚,一念轻敌,以为妖鬼法令森严,自己是同门表率,不欲一战未交,便自示弱。及见对方法宝、飞剑全未施展,忽然喷出一团火光,知是佛家降魔真火,和少阳神君师徒所炼内火一样,恰是自己克星,不禁鬼胆欲消,忙欲遁逃时,已是无及。
那火来势如电,眼未及眨,忽自分散,化为一片火雨,将二妖徒全身围住,再行爆散。只听一片轻雷之声,密如贯珠,连妖徒带所持幡、叉全数消灭,连烟都未起一缕。那些恶鬼失了凭依,纷纷悲啸欲逃。米、刘诸人早把禁制发动,太乙神雷上下四外一齐合围,晃眼全部了帐。
米明娘这时才知癞姑真个法力高强,好生敬服。正致谢间,癞姑道:“实不相瞒,我因你一见投缘,同丑相怜,意欲助你一臂。知道妖魂难伤,不惜损耗元气,除了两个为首妖魂。此事可一而不可再。妖鬼徐完见妖徒本命灯一灭,必定立即赶到,我能敌与否,尚难断定。我在此现身诱敌,你们仍照原定,不要管我。”
正说话间,二人忽觉阴风扑面,肌栗毛竖,同时千万枝灰碧色的箭光,夹着一股极强烈的血腥,当头撒下。察觉有人偷袭,癞姑手一指,先放出一道白光,一片金霞挡在前面。米明娘也放起一片青光,不约而同互相将身护住,遁退一旁,准备看清来敌,再行应战。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个面如白灰,身穿白麻道装,头戴麻冠,相貌阴冷狞厉的妖道,带着二十多个和前两妖徒同样打扮的男女妖魂忽然出现。
那妖道正是冥圣徐完,其因在妖宫看见妖徒本命神灯一灭,知遭惨死,不由暴怒,立即赶来,身还未落,先下毒手。如非癞姑道法高强,曾得屠龙降魔真传,米明娘又是久临大敌,深知妖鬼厉害,时刻谨防,应变神速,几遭不测。
那徐完见幽灵鬼箭未将敌人打中,随将收敛万千凶魂厉魄炼就的妖术邪法,全数施展出来。痛恨之下,看出敌人共只几个无名小卒,越发愤怒。
而此时在棚下面的米、刘诸人,见徐完已到,也不再等米明娘退回,先自催动阵法,断他归路。
徐完看出敌人用的是暗藏太乙神雷的玄门生灭两相禁制大法,以为此法虽然玄妙,却奈何自己不得,就杀眼前几人,太不消恨。决计施展全力一拼,至少也将敌人门徒杀死一半,才可稍平怨气。于是暗用鬼语密令手下的妖徒,在自己所放血沙幡紫焰护身之下,率领万千恶鬼,冒着雷火宝光,乘虚摄取敌人真魂。却独自冲破禁制,赶往敌人洞府,乘着首要诸人无暇迎敌,将门下男女弟子一网打尽。
谁知阵中禁制虽阻不住他,如想前进,却被一重佛光阻住,无论飞左飞右,飞得多高,只要往峨眉一面便被阻住。这才省悟,敌人埋伏以外,还另约有佛法高深的能手,用佛家须弥神光将前路阻住。知道厉害,不敢硬闯,急怒交加,退将下来。一眼瞥见阵中雷火乱发如雨,打得那些恶鬼欲前又却,无法进攻。同时手下妖徒又吃小癫尼暗算了一个,受伤退下。登时恨到极点,便朝癞姑扑去。
癞姑本自恃具有降魔法力,不畏邪污,不时在法宝、神光护身之下,乘机出没,伤害妖徒恶鬼。正在兴头上,忽见眼看白影一晃,妖鬼已然临头。先飞起一团灰白色的冷焰,紧跟着右手一扬,又是千条惨碧绿光同时射到。
那冷焰、碧光,乃是徐完多年心血炼就的阿鼻元珠与碧血灭魂梭,不遇大敌,轻易不用,厉害已极,如换一人,不死也必重伤。亏得癞姑机智,深知妖鬼难敌,早有戒心,一见妖鬼到来,便急忙纵神光往上飞去,端的迅速已极。
癞姑本意还拿不定深浅,没想遁走,只打算暂避头阵,等看明来路再说。哪知敌人追逐更快,差点没被打中。身外宝光只被碧焰扫着一点芒尾,立即机伶伶打了一个寒噤,知道不妙。自持通晓阵法,能冲出阵,忙即升空欲往峨眉遁去。不料如法施为,竟然无效。此时身后妖光阴寒之气已经袭近,百忙中飞星下射,往下飞落。
那妖鬼徐完因恨极癞姑,必欲得而甘心,见她冲不出阵,不往回路逃,反倒落下,以为再妙不过,一指灰碧光华,掉头向下急追。满拟只要被二宝打中,纵有法宝护身,也要昏迷倒地,准可将生魂摄去。
谁知眼看流星赶月,首尾相连,就要追上,敌人忽然回手,一团雷火打来,宝光竟被挡了一挡。不禁怒骂:“贼尼想逃命,真是做梦!”正要指二宝下击,敌人已经落地,消失不见。
徐完知那地面已经被敌人设下玄门禁制,鬼神难入,敌人遁入地底,已然无法再追,登时怒不可歇,便寻米、刘诸人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