癞姑道:“此事难说。他那藏处要想进去,说难不难,说易不易,不去身经,决不能知。”
严人英问道:“此话怎讲?”
癞姑道:“他那丹室在陷空岛海眼极深之处,我们盗时,沿途所经埋伏阻碍和海眼中各层禁制虽难,还有法想。所难者是最下一层丹室竞是活的,全室用万年寒铁铸成,海眼底下与玄冥界上磁源相通,有元磁真气吸住,升降无定。如不先将上面全阵制住,我们到了那里,不特好些飞剑法宝保不住,连自身也许被它吸住,不能遁逃。非有能制磁气之宝,不能入内。可是主人意思,却似极盼我们能够得手,什么机密都说出来,惟恐语焉不详,自己说过不算,并还令引去的人详细指点。看那意思,好似别人的东西他自己不便去取,必须假手于我们,他还在旁暗中尽力相助情景。主人如此用心,不是又有点容易吗?”
易静道:“我看容易虽不见得,不过丹室上面那一层埋伏,五正五反,人少决不能破。适才我已悟出克制攻入之法,只需十人就可将全阵制住,除此之外,还需一人,进入丹室中取药。我们来的人不多不少,恰好十一人。你没见岛主先听我说,同来共是十一人,倏地面色一变,现出怒容,再三盘诘十一人同来,是否出于师长之命?后我力辩不是,面色才转。想了一想,又现喜容。这才令我十一人合力往盗,此事分明定数,得手虽难,望决不虚,否则,哪有如此巧合之事?”
说时,又听海面上水响,波涛分飞中,现出十二名身材高大,相貌丑怪的侍者。前头四个,分捧着两个梅花形的青玉圆桌,形式甚是古雅,桌上各摆着五副杯箸,直上岸来,放在众人立处前面花林之内。另外八个各用六角雪花形的冰盘,上面分放着肴果酒浆之类,一一分设桌上。
最后两个身穿着冰纨短衣短裤,项围红边云肩,面如冠玉的俊童,走近前来,向十人道:“教祖有命,说诸位道友远来,应尽地主之谊。复又以诸位道友将有丹室之行,使我二人转告,就在这里设下两席菲酌,一则慰劳,一则为诸位道友略壮胆气。只惜教祖和各师长有事羁身,宫中连日扫除未终,不便延款。等诸位道友事成,再同延往宫中相见。此时只请随意受用,并请把上下两席座位自行排好,认明五方五位。入座少时,同观敝岛极光小景。看完便可起身,恕无人来此奉陪了。”
易静当即礼谢答道:“岛主盛意,后辈等感谢无极。适才宫中已承教益,明知功力浅薄,难测高深,但是岛主之命,不敢不遵,自来恭敬不如从命,后辈等末学无知,只好勉为其难了。盛筵敬领,敬乞转代复命,说我十人有此仙酿,足壮胆力。倘蒙岛主德威所庇,不辱大命,未致陨越,再当趋前泥首以谢。”
这时,筵席已经设好,二童随即率领同来侍者,向众作别而去。回到岸旁,纷纷入水,晃眼不见。
众人送二童离开后,来到那两座筵席前。
齐金蝉和石生正要拉着阿童入座,严人英却急忙拦住他们道:“二位师弟和小神僧且慢。我详忖之前那两个童子所传岛主之命,甚是蹊跷,分明隐示这两席筵宴中藏有机密。咱们先暂缓入席,待将其中秘密探查明白了,再开吃不迟。”
易静也道:“严师弟所言极是,这两桌筵席中必有奥秘,咱们不可不详查。”
于是众人一起走到那两桌筵席之前,仔细查看起来。
只见那是两桌梅花形的筵席,桌面大只数尺,坐位设在梅花形的花瓣交对中凹之处。席上肴果,荤素皆有,熊掌、鲛睛、蛤干、虾脯、风鹅、鲜蚝、冰鱼、冻蟹,以及雪藕、寒梅、琼珠、玉果、碧苓、银笋、方梨、松桃之类,皆北极陷空岛绣琼原特产的珍奇干鲜食品,共有数十样之多,俱用四五寸大小高脚玉盘盛着,美食美器,备极丰美。此外并看不出甚异状。
众人正都摸不着头脑时,忽听齐金蝉笑道:“你看那两小道童,看去顶神气,原来也是贪嘴,竟会中途吃了一样。不然,两桌食物俱都相同,怎么这桌上少了一样?”
众人闻言,将两桌一比较,果然一边五十样,一边四十九,陈列之法也不相同。
易静之父易周乃是当世首屈一指的阵法大家。易静在家时常受老父熏陶,对阵道易理甚是精通,此时猛然触动玄机,再一推详查考,看出这两桌筵席竟是按照大衍阵图排列。知是主人有心指点,借着宴客为由,暗中显示丹井上层所设阵法,先后天相生妙用。先前所见,只知外面,未能尽悉河图四九微妙。这一来,恍然大悟,好生欢喜,以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所重仍在另一席的变化上。但是正面本位中心元宫,必须有大法力之人坐镇。
易静当下先把河图全宫阵位生克正反变化,一一与众人详解之后,再把轻重权衡,分配座位,由癞姑率南海双童甄氏弟兄和易鼎、易震,在第一席入座。令严人英为首,率领齐金蝉、石生、阿童、李英琼四个法力较高的坐第二席。照着席上河图阵位,一面紧记自己的方位度数,一面两席呼应将肴盘移动,以席上阵图的运行变化来作演习,互相讲解质疑。
众人都是灵慧已极,新近开府,各得本门真传,功力大进,又有易静这个家学渊源,见多识广,法力高强的行家领头指点,自然触类旁通,不消片时,便已洞悉机微。
易静老成持重,犹恐到时不熟误事,把阵法演了又演,直演了两个时辰,全能运用纯熟,方始开怀畅饮。众人俱不喜吃荤,只把些果品大吃一顿,这些灵区珍奇之物,凉沁心脾,芳腾齿颊,自不必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