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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远快五岁了,也到了该入学的年龄,入学的第一天云远高高兴兴地和爹爹一起去村塾,结果刚到村塾就出事了,当然也算不上坏事。
村塾里来了一个陌生中年人,看着和云华岁数相差不大,身穿青色长衫,头扎书生髻,一手负后,看着就不像村里人。
小孩们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总感觉自己很小,他很高大,甚至于比平时见到的最有钱的村上人都高大。
这并不是身形上的大小,而是心里总感觉矮了他一头。
村上的有钱人大多看不上村下穷苦人家,总认为自己比村下人高人一等,就算身材比村下人低矮瘦弱一些,村下人自己也觉得自己比不上人家,连在路上遇到了,都是村下人靠边让村上人。
这位陌生人看着不像有钱人,穿着就是普通的青布长衫,身材也不像村上富贵人家那样挺着个大肚子,脸圆眼弯。甚至看起来还有一些瘦弱。但面对他的时候就感觉很是高大,走得越近感觉自己越小。
当然,令他们如此敬畏的还有一原因,有两位穿着官差衣服的人陪在他身边!
他们对于村里人来说可是大人物,平时日见着最大的官就是村长了,官差是县衙的人,一般是不会来这种村子的。
可是,对于村里人来说是大人物的两个穿着官差衣服的人,对那位陌生人好像也很敬畏。
那得是多大的人物呀!总不会是县里的官老爷吧?
等云远和爹爹来村塾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个人,云远还有着一丝好奇,爹爹只是看了一眼,就照常走向了村塾,到门口的时候,爹爹和那个陌生人相互作了一揖,就让云远进村塾了。
也许是错觉吧,云远感觉爹爹和那个陌生人相互作揖的时候,爹爹与那人一样高大。
过了一会,云远爹爹并没有和往常一样进来,两位送陌生人来的官差也对着那中年人抱拳行了一礼,就匆匆返身离去。
那位显得很高大的陌生人走了进来,进了村塾后他好像又没那么高大了。
云远的爹爹没有跟着一起进来。
当时,大家都还不能理解什么是“腹有诗书气自华”。
陌生人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你们可以叫我陈先生,我是你们新的教书先生,云先生以后就不来了,你们有什么想对我说吗?”
村塾里立刻就引来了一阵骚乱,陈先生也没有打断大家,就那么微微笑着看着大家。
“陈先生,以后我们可以叫你陈叔吗?以前我们一直是叫云叔的”,一个胆子稍大的小孩站进来怯怯地问了一句。
“不可以的”,陈先生脸上还是挂着那副笑容,“师生之礼不可乱,你们还是叫我陈先生吧”。
提问的小孩又怯怯地坐了下去,很是失落,像受了委屈一样。平日里虽说是云华教大家读书识字,但村下的人还是习惯叫他云叔,从来没人叫他先生,难怪有人会想问这个问题。
“但出了学堂,你们就可以了。”
提问的小孩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那陈先生,你会和以前的先生一样,打我们的手心吗”,又一个问题飞了出来。大家都安静了下来,一脸殷切地望向前面那个人。
陈先生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想了一会,反问道“你们希望我打你们的手心吗?”
所有人都把头摇成拨浪鼓一样,云华之前的那位老夫子可狠了,打起手心来眼都不眨,每个人都被打过手心,连村上的小孩也一样。
刚被打的时候,被打了的小孩回家后还要撒撒娇告诉爹娘,希望爹娘给自己出出气,找老夫子理论理论,要是能把老夫子的手心也用竹尺打一顿就更好了。
结果,迎来的是挨另一顿打!老夫子那么大学问,打你肯定没错,一定是你做错了什么事夫子才打你。
有时就想不通,古村这么一个普通的村子,父辈大多没读过几天书,甚至于连字都不认识,为何却这么重视孩子读书的问题。虽说大多小孩读不了几年,会识字以后就慢慢不去村塾了,可不耽搁读书那几年大家对“读书”这件事的重视。
“那我就不打你们手心了吧。”陈先生依旧笑容满面。远远地就能听到从村塾里传出一阵欢呼雀跃。
“那以前老夫子为什么要打你们手心?”陈先生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也许是由于再也不用担心被打手心了,孩子们对这个新来的先生生出了不少好感,也没那么拘束害怕了。
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
“因为读书的时候把书倒着拿呀。”
“因为背不出文章。”
“把老夫子的戒尺藏了起来。”
“偷偷在村塾烤鱼吃。”
“把从土里抓的蚯蚓夹在夫子的书里”
......
“以后,我不会因为这些事打你们手心,但是,你们要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那样做?”
又是一阵安静。什么意思呀?所有人都带着疑惑的眼光看着先生。
“刚才说把蚯蚓放到老夫子书里的是谁?”陈先生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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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的眼光一下就聚到了魏大壮身上,平时里在小孩中耀武杨威的魏大壮脸一下就红了。
“你叫什么名字?”
魏大壮吸了一口气,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扭扭捏捏地站了起来。
以前老夫子叫他的时候一般就意味着手心又要吃竹子了。这次不会又是吧,难道刚才先生说的话都是骗人的?
回想了下以前夫子教的东西,魏大壮理理了衣服,左手在上右手在下,对先生作了一个、揖说道:“回先生的话,我叫魏大壮,是爹爹给我取的名字,希望我长得又高又壮,将来可以不受人欺负。长得高了壮了,以后下田做活也能干一些。”
魏大壮这一揖让陈先生看到了一丝希望。
原来这儿也不是一片蛮荒之地,这需要的是更多像老夫子一样的人。
轰的一声,村塾里爆发出一阵稚童的笑声,让作揖本就作得别扭的魏大壮更不好意思,低着的脸都羞红了。
渐渐地笑声小了下去,陈先生才对众人说到:“身体发肤、姓氏名字,皆来于父母。俗话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你们的姓氏名字也是来自你们爹娘,是你们对你们的期望,虽不可像身体发肤一样被外物所毁所伤,但可被人言所毁所伤。今日你们取笑他的姓氏名字,可曾想过他的感受?可曾思考过他父母听到你们笑声的感受?”
陈先生说的话让众学童一一安静了下来,魏大壮的头也稍稍抬起来了一点。
“先生对我真好!”
见部分学童脸上仍有疑惑,陈先生走到了他们之中,继续说到:“你们是否每个人都有姓氏名字?你们的名字是否都包含了一定的意义?你们的父母对你们的名字是否满意?如果,别人因你的姓氏名字取笑于你,你会难过吗?你们父母会难过吗?”
“我想是会的,你会因为你的姓氏名字被人取笑而责怪父母。‘当初爹娘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呀,让自己被人取笑’”
“而你们的父母会想‘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呀,害得自家儿女被别人取笑’。”
“然而,想了又能怎样,名可以改,姓可能改?还是说,被人取笑一次而改一次?最终改出一个让所有人听了都满意的名来?”
魏大壮头抬得更高了!先生是真的好!其余人头埋得更低了。
陈先生回过身来,“魏大壮,你将蚯蚓夹到老夫子的书里,你认为老夫子会伤心吗?会生气吗?”
这让魏大壮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得好,抬起的头又埋了下去,“我想,是会伤心的吧,也是会生气的吧”。
这下可好,一眼望去,众生皆低头!
或反思、或内疚、或惭愧、或不知何由就跟着其余人一起低下了头。
陈先生不打手心,还不如打手心。
“这个先生好像有点不一样呀。”云远小脑袋瓜里想着,可是哪儿不一样呢?好像也说不清、道不明。
五年过去了,那不知在什么位置的书院,同样是那青衣白发的院主。
在他身后同样站着一个人,却比五年前那中年人年轻很多,也俊俏很多。
“你家先生应该到了吧?”
“应该到了吧,先生说要一路走到北方,用脚丈量那方土地,好盘算这世人亏欠了多少。”
当初谁也没想到中年人会这样一路慢行而去。
“可曾传书于你?”
青年摇了摇头,与五年前的中年人一样。
果然是一脉相承。
“不知道还回不回来,唉!”
青年也很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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