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猫那些人的行动比李爱国想象得还要快。
第二天李爱国行车回来,刚骑着自行车出了机务段,就被一位女同志拦住了去路。
这位女同志身穿黄褐色旧军装,头戴旧帽子,两个小撅撅从帽檐后面不屈的伸出来。
瓜子脸,月牙眉毛,她小脸儿上还挂着浅浅的红晕,双眼水汪汪,清澈明亮,格外好看。
“怎么了,不认识了?”那姑娘见李爱国目光乱晃悠,秀眉紧蹙。
她举起了小拳头,虎起脸做了一个打人的手势。
这个动作唤醒了李爱国尘封已久的记忆。
“哎呀,是燕子姑娘啊!你换了身衣服,我都认不出来了。”
倒不是咱李爱国犯糊涂。
以前的燕子就是一个英勇的女战士。
现在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漂亮姑娘。
要是放在动漫中,就是女武神跟邻家软妹子的区别,画风明显不同。
“漂亮吗?”
燕子似乎很享受李爱国的目光,拉着衣服下摆,得意地转了一圈。
李爱国竖起大拇指:“漂亮!”
燕子:“那好,等会回家,我就换下来。”
李爱国:“.”
李爱国跟燕子也算是老朋友了。
重逢之后两人都很高兴,推着自行车,沿着遍布落叶的街道往前走去。
“这么说,你家老爷子病了,派你二哥把伱从南方绑了回来?”
“什么病了!纯粹是忽悠我回来相亲的。”
聊了几句,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李爱国差点忍不住笑起来。
燕子今年二十二岁了,在这年月已经算是大龄青年。
这姑娘不爱红装,爱武装,整天跟着老猫在外面查案子,压根没考虑结婚的事儿。
燕子爹是第65军的旅长,当年跟着杨首长在北方战场上跟鬼子干过架。
面对凶悍的鬼子,这位铁血硬汉,可以眼睛都不眨一眼。
但是面对自家古灵精怪的姑娘,燕子爹却束手无策,以至于只能装病把燕子骗回来。
“所以你就想趁着相亲的机会,再办一件案子?”
“是啊,相亲哪里有办案子好玩,再说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要是马上就离京,老头子说不定真会气得生病。”
看着燕子关切的样子,李爱国忍不住在心中给她竖起大拇指,这姑娘太孝啊。
不过这样也好,在李爱国原本的计划中,是将张裁缝的案子直接交给上面,由上面的人来处理。
现在有熟悉的人负责,倒是好操作一些。
毕竟这里面还涉及到老丈人和大嫂甚至还涉及到大哥陈行甲。
这还是燕子第一次负责案子,所以显得格外的积极,没有闲扯几句,就迫不及待的询问详细情况。
李爱国将张裁缝身上的疑点讲了一遍。
进入工作状态的燕子也收起嬉戏的态度,秀眉紧蹙:“按你这么说,张裁缝的脸上有海边阳光暴晒的痕迹。很可能是解放前离开京城,前往了南方滨海城镇,最近又重新回到了京城。”
“她在解放前也许已经撤退到了海岛上。”李爱国道。
燕子的脸色顿时严肃起来:“海岛上这么说她很有可能是敌人派回来的,这是条大鱼啊。”
燕子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激动,反而紧张起来。
大鱼的力气很大,说不定会鱼死网破。
在五人小组,燕子见过太多的事情了。
燕子神情顿时紧张起来,她缓步走到河边,坐在一张长条凳上。
李爱国跟她并肩而坐,从兜里摸出根烟,抽了起来。
不远处是一群刚放学的孩子。
孩子们拎着土制的风筝,在道路上狂奔,时不时的爆发出一阵咯咯咯的清脆笑声。
生活是那么的平和,那么的美好
燕子好像有点不适应这么美好的时光,收回目光看向李爱国:“李司机,这事儿你怎么看?”
“彻查,咱们必须马上搞清楚张裁缝的身份,以及她跟绸缎庄侯家的关系。”李爱国冷声说道:“不管她是不是大鱼,这里是京城,咱们不能任由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在大街上到处晃悠。”
是啊,这里是京城,跟别的地方有本质的区别。
燕子脑子里的那根弦马上绷紧了,站起身说道:“我马上去布置。”
“对了,你什么时间去相亲?”李爱国突然问道。
燕子抬起手腕看看时间:“两个小时前。”
李爱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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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朝阳从地平线下跃起,金色阳光遍洒京城,驱散了黑暗。
陈方轩一大早就打开了铺子的大门,搬来一把椅子,拿起鸡毛掸子拂去招牌上的浮灰。
虽然店铺招牌已经很干净了,他还是认认真真的清扫了一遍,直到看不到一丝灰尘,才从椅子上下来。
回到铺子里,陈方轩又将地面清扫一遍,柜台上上下下也擦拭得干干净净。
自从公私合营之后,陈方轩现在每个月除了能领到街道办发的工资外,还能拿到铺子的定息分红。
这些钱加起来,比以前挣得要多很多。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是公私合营商铺的经理。
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欺负的小裁缝了,这些在旧社会做梦也想不到。
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陈方轩身上的干劲更足了。
当热,如果能找个老伴,有人给暖被窝,那就更好了。
陈方轩忙活完铺面,见上班时间还没有到,就准备去后面,继续忙活那些绶带。
这可是女婿牵线拉到的活儿,肯定得保质保量的完成。
就在这时,门外进来一道身影。
“张裁缝,你今儿怎么来这么早?”陈方轩停下脚步,上下打量张裁缝:“你脸色有点苍白,是不是不舒服?”
“陈经理,我昨天可能吃坏东西了,肚子疼了半夜,今天想请假到医院看病。“张裁缝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去吧,快去吧,对了,要我陪着吗?”
“不用了,你还得照看铺子。”
张裁缝连忙拒绝陈方轩,转过身急匆匆的离开了铺子。
陈方轩看着她的背影,感觉到有些担心。
他没看到的是,张裁缝出了铺子之后,脸色就骤然阴沉下来。
想起昨天晚上跟侯老爷子的会面,张裁缝的心情顿时不好了起来。
侯老爷子的计划,将完全打破她原定的计划。
但是侯老爷子拿到了上峰的手令。
张裁缝很清楚,那些人对不遵从命令的人,会怎么做。
此时,顶着大气包的公交车喘息两声,吐出一团黑气,缓缓停在了公交站点。
“庆芳,你千万别怪大姨,要怪就怪你的嘴巴太不严实了。”张裁缝小声嘟囔一句,跟随着乘客们上了车。
再次下车的时候,她已经来到了京郊木材厂。
张裁缝从帆布包中取出口罩戴好,又紧了紧衣领,装出散步的样子在周围晃了一圈。
看到一辆黑色小轿车停在街道对面的,张裁缝冲着小轿车点点头,然后才走到门岗室前。
“上班时间,非本厂工人,禁止入内。”保卫干事站起身揽住她。
张裁缝装出一脸焦急的样子:“同志,我是赵庆芳的家人,她家里出事儿了,麻烦您帮忙把她喊出来。”
赵庆芳是木材厂四车间的工人。
四车间主要生产装子弹所用的木箱子。
因为她怀孕了,所以车间主任特意安排从钉钉子的岗位上,调换来清理木板。
每天的工作就是用木刷子将从切片车间运来的木板刷干净,摆在旁边的筐子里,就可以了。
工作很轻松,所以赵庆芳一边刷着木板,一边同周围的工友扯着闲话。
“庆芳,你家行甲现在可是有本事了,过不了多久,说不定也能当工程师呐。”
“害,哪有可能,陈行甲肚子里有多少墨水,我能不知道?
倒是你,小王,我听说你最近相亲的那个小伙子,父母都是供销社的职工?
到时候你们结了婚,姐想买东西,你可得帮忙啊!”
“你就放心吧,就冲咱们这关系,就算是再紧俏的东西,我给你搞来。”
正闲扯着,车间办公室的人通知赵庆芳外面有人找。
“谁啊?”
“不清楚,是个女同志,说你家里出事儿了。”
听到这话,赵庆芳心中一跳,手里的木板子掉在地上,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旁边的女工有些担心:“赵姐,要不要我去通知你家行甲?”
“千万不要,行甲跟着那些工程师们在实验室里,轻易不能打扰。我还是先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儿!”
赵庆芳拦住女工,然后火急火燎的赶到了厂门口。
看到远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赵庆芳的步伐不由得又加快几分。
等她跑到张裁缝跟前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的。
张裁缝连忙上前搀着她的胳膊:“庆芳,你还怀着呢!千万别慌张。”
“张姨,我家出啥事儿了?”赵庆芳喘了口气,急不可待的问道。
“是你爹,刚才不是在忙活李司机交给他的那些缝纫活吗,突然晕倒在了缝纫机上。
我吓了一跳,连忙喊上隔壁的刘师傅,武裁缝他们,把你爹送到了医院里。”
张裁缝眯了眯眼睛,不急不慢的说道。
“啊!我爹晕倒了,还进了医院?”
别看赵庆芳平日里在陈家呜呜喳喳,却是个没主见的人。
陈方轩可是陈家的一颗大树,现在大树倒下了,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办才好。
看到赵庆芳急得眼泪豆子快掉下来了,嘴里嘟囔着要去通知陈行甲,张裁缝连忙拦着:“庆芳,医生说了,你爹问题不严重,只要休养一阵子就好了。”
“没事儿啊.”赵庆芳感觉到自己好像虚惊了一场,有些生气了:“张姨,那您大老远的跑来,是为了啥子,就是为了吓唬我吗?”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