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蔺拿起自己面前的粥，稀里哗啦，没两下就喝了大半碗，最后口呛在喉咙里，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沐奕言慌了，伸手就去拍他的后背，却被他把抓住了手。
“陛下，我们这样，像不像对普通的夫妻？”裴蔺凝视着她，声音低柔动听，“每日起醒来，起用膳，起闲话家常……”
沐奕言的脸色微红，嗔怪地道：“就会胡思乱想。”
“要不是……我真想和你就此直这样住在这座小宅子里，永远不走了。”裴蔺怅然地道。
“你胡说什么，”沐奕言正色道，“等以后赶走了邠国人，我们想怎样都可以。”
裴蔺盯着她看了会儿，忽然得意地笑了笑：“事急从权，就顾不得御史台那些言官了，陛下，等会臣就帮你稍微拾掇下，变成臣的小娘子，要是有人搜城搜到这里，也能糊弄糊弄，今后臣也不能叫陛下了，就叫声……娘子掩人耳目吧。”
沐奕言噗嗤乐：“你要叫我娘子，我不是得叫你相公了？”
裴蔺的目光热切地落在她的身上，低声道：“臣在南疆时，有几日真以为从此都再也见不到陛下了，此生臣别无憾事，唯遗憾的是，未曾亲口叫陛下声娘子，未曾亲耳听到陛下叫臣声……相公。”
沐奕言的耳根简直要烧了起来，她佯做镇定地道：“你想得美，哪有这么三言两语就能哄个娘子的？我倒是有个我有个主意，比娘子相公能掩人耳目。”
裴蔺知道她不好意思叫，笑吟吟地看着她：“那好，你倒是说说看，我该叫你什么？”
沐奕言的眼珠转，狡黠地笑了：“我看我叫你蔺儿，琅琅上口，十分动听，旁人也绝想不到，这母子两人，居然会是大齐的君主和重臣。”
裴蔺噗嗤声，差点从口中喷出粥来：“陛下可真是太不厚道了，这不是明摆着要占臣个天大的便宜吗？”
两个人说说笑笑，不到片刻便用罢了早膳，裴蔺调好了易容膏，将沐奕言的瓜子脸增补了几许，化成了国字脸，弄出了些许皱纹，又把脸色跳得蜡黄，不会儿，那个清秀的帝王便成了个满脸病容的汉子，成了裴蔺卧病在床的兄长。
宅子里原本就请了对中年夫妇做仆役，白天干些杂活，裴蔺早在进城的那天就埋下了这伏笔，说是数月前就来为兄长到这北恒城求医，哪知道碰到战事，便再也走不脱了。
沐奕言整日里躲在屋子里，裴蔺则忙里忙外，不是煎些药草掩人耳目，就是出门探听消息。
没事的时候两个人总腻在起，美其名曰照顾兄长，就连晚上，裴蔺也寸步不离，羡慕得那夫妇俩直叹息，说是久病床前无孝子，沐奕言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能有这么个贴心的弟弟。
这两日下来，倒是没碰上什么大规模的搜查，倒是气温突降，仅个晚上，窗户上都结了冰棱子，足足有半尺见长，那对中年夫妇时没提防，都被冻得脸色发青，都说这是碰上了百年难遇的大寒了。
屋子里烧了两个炭炉却还是有点寒意，沐奕言在窗口推开条小缝，看着天气，忍不住就发起愁来，邠国来自北方，原本就比大齐兵耐寒，不用提棉袄皮帽裘衣等军备了，大齐兵若是守城，还总有方城池挡住些寒意，可若是攻城，这旷野之上寒风呼啸，是要把人的骨头都吹成冰渣渣酥成碎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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