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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岁安垂眸看着汤碗,睫毛颤了颤,只觉略显冰凉的手指贴附在她的右手,明明他的手指那样凉,却仿佛可以直通心脏脉络。
下午二人淋了雨,催她去沐浴清理歇息,当时看了看她的状态,觉得尚可,只是在睡梦中,她偶尔会皱眉。
应该还是受了冻,难受了。
电话把这事与冯润华说了,前些日子询问他手中是否有熟识的家庭医护,把情况大致把这边的情况大致阐述了一下,电话那头冯润华长久不说话,最后开口,嗓音竟是沙哑艰涩:“她这般孱弱不堪,遇阴雨天气右手经络酸痛难受很正常,这种痛会跟随她一辈子,如果痛起来,只能帮她按摩......”说着说着,似是越想越愤怒,周应淮只听到手机这段“啪”的一声脆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摔到地上,电话那头变成冯婉君的声量。
“7年前,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这几天我越想越觉得糊涂难受......你说说,好好的人,怎么会被折腾成这个样子的?”
手机那端的冯婉君拗不过冯润华的劲头,电话那头传来了细细簌簌的声响,电话这端的周应淮却异常的平静。
愤怒只会让一个人彻底失去理智,现如今舒岁安依附着他,他最需要的就是冷静,否则无端的愤怒只会吓坏她。
他耐心的蹲在舒岁安面前,无声的帮她按摩,偶尔会询问她力道是否可以。
周应淮手指力道恰当,确实舒缓了舒岁安右手手腕上的酸胀感。他手很凉,而她的右手手腕肌肤温度亦然,亲密接触下,他和她开始有了相同的热度。
周应淮抬眸问:“往昔,如果手不舒服会向旁人求救吗?”
舒岁安笑了一下,双颊旁漩出两个浅浅的甜酒窝:“我不想麻烦别人。”
她的眼瞳很黑,但似是有光在她的眼睛里流转,像她这种身体底子,即使生活在气候适宜的环境也会如此反复无常,更何况是日日犯病不定期的她呢。她不可能每次都麻烦别人。
更何况,痛苦久了,也就习惯了。
周应淮单膝蹲在那处,仰脸看她,眉目淡然的把视线落在她浅笑嫣然,而后把脸埋进她的怀里,声音宛如耳语:“在我这里,你会说吗?”
他再问了一次一样的问题,不过这次的主角换成了他本人,意思大相径庭。
她轻轻笑了,抬头抚摸了下他柔软的发顶:“我不知道,也许吧。”,然后舀了一口姜茶轻轻抿了一口:“好辣。”
周应淮听后埋首轻笑,谁说他的岁安是疯子,多会能言善辩,多会逃避话题,拥有这样一颗玲珑心的女子,又怎么会是一个疯子呢?
......
在动身前往周公馆前,周应淮是放不下那颗躁动的心的,出门前再三叮嘱秀丽姨时刻陪在舒岁安身边,临末还叮嘱道:“若是她想独处,就不要勉强她。”
秀丽姨有些无语,发生前几日那些事,这宅邸里谁敢勉强舒岁安啊?
周应淮说:“但如果她没有食欲,劝她多吃一些是一些。”
“知道了。”但问题的关键,舒岁安会听她的话吗?
“家里有事,给我打电话。”最后他接过秀丽姨手中的外套,披在自己身上。
秀丽姨终究还是忍不住失笑了,为了舒岁安,周应淮接连好多日都没离家外出,现如今就连前往老宅都这么放心不下,只差没把舒岁安当孩子一样照顾。
在上车前,周应淮摸了摸舒岁安细软的发,柔声道:“乖乖在家等我,我很快回。”
舒岁安没有出声,目光与他对视的时候,眸子有着一层薄雾。
周应淮心一紧,以前他好像也说过一样的话,不过......
过去与现在,话语重叠,宛如云烟融进晨昏夜色里。
车子渐渐驶离小芦筑,周应淮透过车后视镜看到舒岁安逐渐消逝的人影,仿佛回到2013年。
在过往岁月里频频回头的好像只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美好东西幻灭,消失在他生命里长达7年之久的人儿,是困守他的执念。
“停车。”周应淮忽然开口。
驾驶座的程军微愣:“先生。”
“停车———”声音一下子冷了许多。
黄昏里,汽车蓦然刹车在路边,有一清隽的男子推开车门,不顾地上的雨后积水,步伐急速的迈步朝舒岁安跟前奔去。
舒岁安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人为什么又去而复返时,就见周应淮喘着粗气,修长的手指捧着她的脸,凉薄的唇就这么不偏不倚地落在她的温软上。
触及,就念念不忘。
这个吻对于舒岁安来说,震惊得有些一下子做不出任何反应。
属于他的气息一下子席卷了她所有的呼吸,
是属于他——周应淮本人清冽独特的味道。
秀丽姨等人是被叮嘱过尽可能时刻不离,都还尚未进屋,看到这一幕,纷纷都红了脸。
谁能想到,冷情冷性的一个人,有朝一日会不管不顾像个初尝情爱的毛头小子一样,不顾身份的朝爱人索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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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像忘了,跟我说早点回来。”周应淮笑了,落日余晖下的粲然一笑真的很让人心动。
“......”舒岁安眨巴着眼睛,有些迟钝的凝着他。
所以呢?
舒岁安立在原地,手指忍不住轻触唇上的灼热,如此亲密的接触有些不习惯。
末了,周应淮眸子盛着温情说:“所以,我主动回来和你报备了。”
......
黄昏再次离开小芦筑,抵达周公馆时,夜幕终于拉下了帷幕。
客厅里不时传来又谈话声,周应淮站在门口止步了,他站在那个位置,刚好可以把会客厅区域一览无余。
茶几上安置了秀华姨安置的水仙花,在灯光下绽放的花朵朵朵娇俏,仅仅只插放在简单的青花瓷容器里,很有迎春的气息。
周家的女主人喜好和习惯一如经年,而关于他和肖晨的过往却越发模糊不清。
记得那年,周家老宅。
一样的迎春季,一样的月份,江绮音亲自培养了一株水仙送予周老爷子跟前。
老爷子生前最爱的便是摆弄一些花鸟鱼虫,闲时也爱去花鸟市场淘一些新鲜儿玩意,这么多年来,江绮音作为儿媳也算是尽心尽力了,亲自培育不说还格外的花心思,比周婉凝这个女儿还要孝顺,三天两头的就往老宅送一些他喜欢的玩意儿,而且花株的品相也极其好,老爷子也爱不释手。
周老爷子说:“长势很是喜人,观赏度极佳。”
但有人喜,便有人不喜,易洵之看到后站在一旁说:“温室的花株名贵心思金钱堆积才捧出这么一株,耗时耗力,最终也只开一季,颇为浪费,倒不如把这些钱买些更为实用的更为讨巧。”
那时候的易洵之站在自己的角度上面想问题,却遗忘了这件事的本身初衷只是一个晚辈对长辈的心意罢了。
外界对于周家和易家的揣度没有一日断过,两家都是互相攀附依存而生,都是一家人却总是说着两家话。
......
客厅里传来江绮音的声音:“这次回来,打算留多久?”
“看情况。”还是周应淮记忆里的声音,惯常冷漠,倨傲散漫。
江绮音说:“干脆留在国内发展吧,有家在,不远游。”
那人似是笑了声:“国内我已经没有什么亲人需要我亲自照顾......”
江绮音听了后笑容僵在脸上,她尚未洞察到周应淮已至不远处站了一会儿,此时耳畔听见不远处秀丽姨看向会客厅门口笑道:“先生,您回来了。”
谈话终止,室内有了片刻僵滞,唯余难堪寂静。
此时易洵之已经站起身,缓缓转过身望向周应淮本人。
兄弟两人距离不算近,但也不远,彼此之间相视,仿佛隔着千山万水,又可谓是火花四溢。
都是极为出色的男子,7年过去了,时间赋予了他们许多,也带走了他们许多。
外界谈论周应淮和易洵之时,都喜欢给他们贴上同一个标签“世无双”的标签。
他们也的确是成功人士,在外人面前都冷情冷性,言辞不留余地,直达对方的痛处,毫不留情。
有人说周应淮从商后傲气腹黑,有人说易洵之外出留洋是为了留有余地,但在外界的媒体和尘世男女眼中,他们都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豪门世家公子。
会客厅上悬挂的欧洲古董灯盏复古却璀璨,他们两人就这么默默地站在原地,仿佛是时尚界天生的衣架子,走路时有格调气场,就连站在那里不动的时候,散发出来的气质也让人感官审美达到最优。
这就是时隔7年后,他们再次重逢的情景,挺拔的身躯孤傲的立在原地,淡淡地一眼,彼此的神态早已被对方深深的烙印在彼此眼中深处。
此时周应淮率先回神,早已恢复一如既往的笑。
只不过,皮笑肉不笑,看着很虚伪。
他迈步走近,颀长身体往前一倾,靠近易洵之同时,已经伸出手掌。
男人间默契地沉默,向来都是心照不宣的,周应淮嘴角未到眼底:“好久不见,表弟。”
对于易洵之来说,他是万万没想到周应淮会上前伸出礼貌手示意他交握,有些意外,仅仅只是一瞬,而他本人也敛起一抹讳莫如深的笑更为夸张的握住了周应淮的手同时,把他用力扯了过去抱住了他,笑道:“确实很久了,表哥。”
江绮音在一旁看着,心中难免紧张,对秀华姨说道:“年轻人都不喜欢我们老的叨扰,我们去厨房看看菜吧。”
只是兄弟间的嫌隙岂是一个久违的拥抱可以解决的,更何况是隔着纠葛的二人。
这个拥抱,注定自己有冷却没有久别重逢的温情。
有旁人在场尚且可以装一下,纵使彼此之间多半都是乏味可陈的陈年往事,只是都是贵圈里长袖善舞的人,即便话题再生硬无趣,硬是要说一通,也是可以过得去的。
在周应淮眼里,易洵之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微笑,眸子漆黑得深不见底,让人看不透猜不透,一举一动之间透着一股成年人凌厉的气场,比起当年鼎盛时期的易衔辞是有过之无不及的深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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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在肖晨眼里,7年后的周应淮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还是和以前一样,性情温润儒雅,待人亲和有礼,是豪门世家公子中的典范,那句陌上君子如玉琢,就好似专门为他而写的那样。
但时光飞逝,7年后的周应淮又怎么会如初呢,以前他从不会在亲朋面前掩饰自己真实的情绪的,更不介意他们窥破自己的真性情,因为在他看来,在爱的人面前无需强装,但如今看来,周应淮的面具叠得很厚很厚。
7年,物是人非。
当初的他和他,早已回不去最初了。
……
易洵之喝茶间隙,微敛的眸不动声色的望向周应淮,面前的表哥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
当年二人闹过一场,彼此之间一人出走,一人留守,内心的那道焚烧的烈火也只是用最冷却的外在强抑着。
毕竟,原本便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对于易洵之打量的目光,周应淮不是察觉不到,他毫不避讳的抬眸望向他,脸上的笑仿佛天生就长在他脸上那般,敷衍至极却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他开口问:“回来以后去见过爷爷吗?”
“得空吧。”
周应淮点了点头,拿起茶壶替他续茶:“周家老宅一直有人打理,你若长留可以留在老宅居住。”
易洵之神色有片刻沉滞:“助手提前安排了入住酒店的手续了。”
周应淮也未见得他会承情,故而也没有再说什么,抿了一口清茶。
茶汤浓郁,想来今夜又难以入眠了。
“还没找到她吗?”易洵之盯着他,黑眸沉沉,始终不变的是唇角那一抹笑。
周应淮面色无波,冷静的声音从容响起:“你指的是哪位?”
“你倒是挺会装的。”讽刺的声音不留痕迹的展露无遗。
周应淮神色滴水不露,看着他:“就当是你对我这个表哥的评价了,偶尔关心一下也算全了我们的兄弟情。”
“您可真会说笑。”
周应淮的笑比他还要撩人:“兄弟之间,不能太见外。”
易洵之饮茶,掩去嘴角的笑意。
兄弟情?兄弟之间?见外?
这些词从周应淮嘴里吐露出来,就像个天大的笑话,易洵之自个听了都不由笑出了声。
真是个有趣的笑话呢。
谁家兄弟做得像他们一样,直奔老死不相往来的劲头里去。
易洵之点头,并不搭腔他的阴阳怪气。
他不想再接这虚情假意的话茬,毕竟比起周应淮从商多年的话术,他这个按部就班做个富家公子哥的人来说,显然没有他这般会润色了。
“我还以为您这般长情呢……”
一句话,周应淮脸上的笑粉碎在这句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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