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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连淮都想不起来找陆驰算账,因为那天之后,许岁意居然开始躲着他了,学校里碰见扭头就走,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哎哎哎。”傅骁是个八卦精,又一次目睹许岁意刻意避开项连淮之后,好奇道:“淮哥,你到底对他做了啥?他至于这么躲着你吗?”
项连淮喜欢许岁意的事情在好友圈里并不是秘密,一群损友当初还兴致勃勃地帮忙出谋划策,但尽是些屁用没有的馊主意,浪费项连淮虚心求教的感情。
“大概是我遭人嫌吧。”项连淮冷声自嘲。
许岁意躲他躲到放假,假期里更是连影子都见不着,气得项连淮压根没心情出去玩,天天窝在家里练球打游戏。傅骁锲而不舍地磨了他半个月,终于在生日那天把人约出来了。
天气热,傅骁每年过生日请的都是同一批熟人,项连淮随便套了身运动服,穿着凉拖就去了。
今年的庆祝计划是去海边烧烤,傅骁死活都要把项连淮拽来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看重了对方的手艺。
得知真相的项连淮:“……”
他微笑着问:“合着我是来当服务员的?”
傅骁双手合十:“拜托了哥,我们都给你打下手,你随便使唤!”
项连淮冷眼相待。
“作为补偿。”傅骁的眼珠子转了一圈,笑得有几分鸡贼,压低音量道:“我把许岁意也请来了。”
太久没听到身边人提及这个名字,项连淮一时反应不过来,“我管你请谁……等等!你说谁?!”
“许岁意许岁意,你最爱的许岁意。”傅骁扶着他的肩转了个方向,“喏,他来了。”
项连淮抬眼看过去,呼吸陡然一窒。
夕阳染红了天际和海面,沙滩闪着细碎的光,眼前的景象梦幻得如同斑斓画卷,身穿灰色连帽卫衣的少年猝不及防闯入其中,迎着湿润海风缓慢地走近,每一步都踏在了项连淮的心尖上。
“生日快乐。”许岁意把手中的礼物袋递给傅骁。
傅骁感恩戴德地接过:“谢谢学霸!”
许岁意颔首,提前跟他说好:“我九点之前回家,待一会儿就走。”
傅骁点头如捣蒜:“嗯嗯嗯,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到时候跟我说一声,我让人送你。”
“家里的司机会来接。”许岁意说。
他来了人就齐了,生日烧烤派对正式开始。
然而主厨项连淮的魂儿已经飞了,仅凭着本能翻动烤串。
许岁意不熟悉傅骁的好友圈,在场的人就算认识也只是见过面而已,有两个女生看他长得帅便凑过去和要联系方式,但没要到,扫兴地转过头跟身边的男生嚼舌根。
男生的眼神扫过项连淮,又小声说了句话。
那两个女生立马安静了。
许岁意自带生人勿近的气场,看起来很不好相处,没人想去他那儿碰壁,他就独自坐在人群边缘低头玩手机,像被孤立了一般。
项连淮抽不开身,视线却一直有意无意的关注着,随手抓过傅骁询问:“你怎么把他喊来了?”
“我腆着脸求来的,就为了给你制造机会!怎么样,兄弟我够义气吧!”
项连淮没发表意见,把新出炉的烤串和海鲜装盘,又顺手捎了一瓶冰镇椰汁,端着走过去坐到许岁意身边。
许岁意戴着一只耳机看英文脱口秀,感觉到有人靠近便抬起头来,看到是项连淮时眸光微动,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
项连淮预备好的笑容僵在脸上,胸口发闷,沉默着把盘子放到他面前,准备回去继续烤肉。
衣摆被人轻拽了一下,许岁意垂着眼帘,跟他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我吃不完。”
项连淮后退几步,在离他稍远的地方落座,拿起一串牛肉递给他,眼底漆黑如墨,轻声问:“不躲我了?”
许岁意没回答他的问题,掐灭手机装进衣服口袋,接过肉串道了声谢,动作斯文地咬下一块肉,抿着唇缓慢咀嚼。
项连淮蓦地有些疲惫,但还有些高兴。
疲惫的是他永远搞不懂许岁意到底在想什么,高兴的是这人终于肯搭理他了。
“好吃吗?”
“嗯。”
烧烤口味重,许岁意吃了几串就没再动,小口小口地喝椰汁。
项连淮又被抓去烤肉了,烤了堆得很高的两大盘,终于得以卸任休息。
烧烤配啤酒,一群人热热闹闹地一边吃喝一边玩游戏,转酒瓶子玩真心话大冒险,今晚的主角是傅骁,酒瓶子很是上道,转十次起码指他四次。
在连每周打飞机的次数都被问出来后,他十分抓狂地站起来逃跑,“啊我不玩了!你们耍赖!”
众人哈哈大笑,不留情面地把人抓回来接着玩。
酒瓶子继续转,这次指向了项连淮。
傅骁瞬间就兴奋了,等他选择真心话后抢着大声询问:“你喜欢的人叫什么名字?”
“……”
', ' ')('项连淮:“我改成大冒险。”
傅骁笑得更加猥琐,竖起一根手指:“确定吗?确定吗?只能改一次哦~”
项连淮用眼神恶狠狠地警告他不要作妖,“嗯。”
“好!现在!亲你左手边的人一口!”
“……”果然哪边都是坑。
项连淮皮笑肉不笑,此刻连打死他的心都有了。
“快点快点,等着下一轮呢!”傅骁格外嚣张。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项连淮深吸一口气,都不敢去看许岁意的表情,低声问:“我……可以吗?”
许岁意捏着手机起身,态度冷淡:“抱歉,我接个电话。”
没料到他这么不给面子,现场的欢闹氛围刹那间凝固了。
项连淮的眉宇间染上阴影,一颗心跌落谷底,他垂着头不发一言,像战败的武士。
傅骁好心办了坏事,暗道糟糕,尴尬地打圆场:“哎那现在左边变成老白了,淮哥你……也不用亲了,就捏一下他的脸!”
老白夸张地撅起嘴巴面向项连淮,掐着嗓子嗲声道:“淮哥哥,轻点捏哦~”
“……”
“呕!”
“我操,傻逼老白,你他妈能别恶心人吗?”
“妈的不行,我要吐了!”
项连淮面无表情地抬手,很敷衍地捏了一下老白的脸。
见到心上人的喜悦碎裂成渣,接下来他就一直闷头喝酒,想把堵在喉咙的那口郁气咽下去。
许岁意十分钟后还没回来,也许真的是去跟谁煲电话粥了。
距离九点还有半个小时。
低落情绪经酒精发酵演变成烦躁,项连淮难受得很,拍了一下老白的肩膀,低声说:“我去趟厕所。”
他脚步稳健地走远,饶了很大一圈找到许岁意。
看样子没在打电话,只是静立着看海。
凉城是夏夜总是繁星满天,大海平静深沉,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复制了夜空的浪漫。
暖风亲吻着脸颊,激起一阵令人难耐的燥热,项连淮闭上眼深呼吸,睁眼时清明消散,踉跄着朝许岁意走去。
许岁意感官敏锐,相隔几十米远的时候就感觉有人过来,天光昏暗看不清相貌,他不动声色地后退,手摸进口袋,握住那支常备的镇定剂。
待那人走近,他缓缓松开手。
“找到你了!”项连淮仗着酒后醉态,胆子大起来,不由分说地走过去拽住他的手腕,“我找到你了,许岁意。”
许岁意一惊,但不仅没有挣开,甚至还靠近了些,仔细端详他的脸:“嗯?”
离得好近,清淡的香气钻进鼻腔,项连淮差点就装不下去了,低下头猛咽口水,心想成败在此一举,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一把将人抱住。
动作太大,没有防备的许岁意退了半步,肢体迅速变得僵硬无比,“你、你做什么?”
项连淮无赖似地抱紧他,下巴垫着肩膀,“为什么躲着我?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为什么不理我?我写的情书你是不是全扔了?我这么喜欢你,你好歹给我个回应啊……”
说到后面竟情不自禁哽咽了。
项连淮没喜欢过什么人,他过去的人生几乎都贡献给吸引着无数青春期少年的各类游戏了,对恋爱没有任何想法,直到遇见许岁意。
他永远忘不了新生入学典礼那天,许岁意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言。
少年人发丝柔软面容白皙,身高腿长站得笔直,普通的蓝白校服穿在他身上却好看得要命,扶话筒的手指干净纤长,清冷的嗓音在礼堂里回荡,从容淡定的模样就这么撞进了项连淮的心窝子里,撩拨他脆弱的心脏,让他为之魂牵梦萦。
许岁意没想到他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剖白心迹,愣了好半晌,低问:“你是不是醉了?”
“没醉。”项连淮不打算装了,说的实话。
酒醉的人都说自己没醉,许岁意的判断是他醉得不轻。
“你先放开我,我给你拿颗薄荷糖。”
“我不吃糖。”
“我不喜欢酒味。”
项连淮僵住。
许岁意淡声补充:“你身上还有很重的烧烤味,我也不喜欢。”
项连淮颤抖着退开,面色颓唐,觉得天彻底塌了。
许岁意打开装有薄荷糖的小盒子,“给。”
“我不吃糖。”项连淮低声重复,豆大的泪珠连续滚落。
“吃了糖,你就可以亲我。”许岁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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