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属下习刀,难免受伤,主人不必担忧。”
听君试图蜷指,西宫慎不让,摊平了他的手。
划痕主要集中在拇指指侧,食指与下半面掌心也有几道,或深或浅,或旧或新,有的刮了层皮,有的钳入肉中,好在大多都结了痂,不多时就能好全。
饶是如此,西宫慎还是皱紧了眉,掰着听君的手盯了半天。
他一下就联想到,听君这是心里不安,愧疚,在用自残的方式将对他造成的伤害持平回自己身上。
“别犯傻,孤没事。”
想到这人的性子,他又冷着笑,刻意补上句,“你若伤了手,还如何服侍孤?又要逼着孤苛责你了?”
不这么说,听君不会听。要他照顾自己比什么都难。
听君应道:“属下明白,今后定会小心。”
西宫慎仍说:“又不是孩童,练个刀能将手伤了?还伤成这样?”
“况且”他偏头在听君腰侧梭寻,没寻着,又望向听君挂在杆架上的外袍,“你的刀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主人,按规矩,与您独处时属下不得”携刀。”
听君没有专门的刀。他原本的刀,在杀第一任主子时就丢了。
那上头沾了脏血,他嫌恶心,便毫无留恋地弃了。
后来进了王府,为向新主子示忠,他再未携刀,顶多藏些尖锐之物自保,还是有次被西宫慎诘问“不带刀,如何护孤周全?”,他这才佩刀,但也只在必要之时,还总收在鞘中,不轻易亮出。
毕竟,即使他没带刀,遇上敌人,亦不会叫主人受到丝毫伤害。
西宫慎问:“你自己定的规矩?”
听君垂头,谨慎答:“主人,相习成风。”
西宫慎笑了,“不敢佩刀,是怕自己手痒,控不住,失手杀了孤?”
“主人恕罪!”听君屈膝愈跪,口中边道,“您莫说此话...不吉利。”
“好了,给孤擦身。”西宫慎抓着听君的腕不让他跪,偏了偏头,示意他取条长巾来。
“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听君被岔话题不自知,听了令,只当浴水冷了,叫主人受了凉,转身便去取浴巾。
他回来后先铺了块软毯在地,防滑,再扶着西宫慎出浴,踩上那毯子。
听君手上功夫仔细,人又卑敛。
他眼眸清明,心无旁骛,为西宫慎擦上身时头颅微垂,面容恭敬,不带任何私念;为西宫慎擦下身时弓俯腰身,单膝点地,目光擦着两颊下视。
擦完身上的水,听君换来第三块软巾为对方擦干前帘湿了的发,还不忘确认西宫慎右手的纱布是否沾水、松垮,需不需要重扎。
事毕,又捧起一套轻薄的,里层微绒的寝衣为西宫慎穿上。
“主人,好了。”
“嗯。”
听君的无微不至叫西宫慎揪不出错,原先因人自伤而蹙起的眉渐渐松开,回落水平。
五指穿入发中,捋了几下,他绕开屏风往内殿走,快到床边时,听君先一步上前,替人拉开纱帘。
西宫慎坐上床,听君将帘一点点放下,透过纱帘模糊地望了一眼,退开几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主人,属下告退。”
“去洗,今夜留下。”
西宫慎没让听君走,侧头对殿外吩咐了几句,回头见他没动,杵着,以为他没听清,便又重复了一遍,“去洗。”
“是..”听君的声音明显带上了迟疑,但却非不愿。
他走后,西宫慎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还不忘往里移了移,给人留个位置。
躺在床上,回想今日发生的一切,一会儿是听君跪在跟前,声肃面冷的样子,一会儿是身周无人,天暗殿清的情景。再一转,条条刀痕在眼前布散开,混杂着水与血,落到他皮肉上,心口里。
听君说出他字卷上写的内容时,他一瞬失容,竟不知如何应对。
知道听君入了书楼二层的禁室,可他不过入了片刻,出来时神色淡淡,一副没发觉什么的样子,谁知居然翻到了他多年前写的东西,还摊开了,看了个清楚,甚至来问他,问楼主的他,问主人的他,就为得个答案。
于是,他只好沉默了。用沉默压着人片刻,用沉默逃避这个话题。
卑敛,恭顺,守份,谁能想到,这样的听君在自己看不到之时竟是那样犀利,不驯,锋芒毕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扮作楼主,窥见了听君的不耐。
他有意调侃,回应他的是不留情面的甩手与毫不掩饰的反感。
他是否将听君压得太狠了,以至于软化了他的身骨,束缚了他的本性,将他逼得顺从、收敛,却无处宣泄深藏的情绪,乃至生出自虐这样偏激的念头?
这人喜欢他,爱恋他,却总将自己套困住,不释放,怕得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