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十五、
孙策坐在议事殿的中央,一脸倦容的与众文臣武将议事,然而当有人提出意见时,他总会用黑瞳定眼看着,眼中闪出鼓动的光芒。在他的注视中,让人有种被重视之感。
孙策不时提手按着眉心或额角,平日充满魄力的姿态也不见,眼中全是疲态。周瑜轻蹙着眉,眼前人与数天前精神奕奕的孙策截然不同,彷佛给人抽去所有力气,数天之间,究竟发生何事?不着痕迹扫过殿中各人,只见各人也露出稍稍担忧的表情,眼睛移到站在不远处的孙权身上,表情也一致......
不忍见孙策这个模样,周瑜想道还是尽快作结,好让孙策下去休息。周瑜连忙提出自己意见,掷地有声,亦无人敢反对其观点。「此事就此决定,各卿何有异议?」孙策眯着眼扫了众人一眼,虚弱的声音在殿中响起。
各人亦对视了一会,齐声道:「孙策大人,卑职并无异议。」孙策满意地点了点头,露出温暖的微笑,目光落到孙权身上:「权弟,七天後带同一千兵马起程到巴丘镇守,切记要万事小心。」然後又望向一旁的文臣武将:「周幼平、贺公苗、吕子衡,有劳等人随同到巴丘,要尽心辅助权弟,也要保他周全。」
孙权站前一步,躬身拱手说着:「孙权领命。」抬眼看着孙策虚弱的微笑,心虽隐隐作痛,但想道这是计划的第一步,就压住了心中忐忑,只盼这药对人体无害。
议事完毕,众人在殿中两侧站着,恭敬等待孙策离去。孙策深吸一口气,欲站起之际,脚下一软,只好单手轻撑住案边,才不至滑下去。「哥哥!」孙权已抢先在周瑜前把摇摇欲坠的孙策搀扶着。孙策报以一笑,伸手握住一脸焦急的孙权的手,目光扫过殿下惊慌的各人:「众卿毋须担忧,兴许外伤未癒,身子难免虚弱。」方在孙权的搀扶下及众人忧虑的神色中离开。
「伯符!」周瑜急步赶上往寝室休息的孙策,瞄过旁边的孙权一眼,眼中带着担忧:「数天还精神奕奕,何以今天这般景况?」提起白晳的手轻扶着孙策另一边的臂膀。「公瑾莫要担忧,或许早些时间在池塘边吹了凉风,受了风寒。」孙策倒过来笑着安慰周瑜。旁边的孙权望了望周瑜搭在孙策身上的手,才淡笑着插话:「哥,你还道我唠叨,稍一不慎就生病了,今天好生休息,莫要四处走动。」
周瑜用另一只手搭上孙策的额头:「并无发热,看来不是风寒。」不着迹地看了四处一眼,压低声音道:「伯符,这数天来可吃了什麽?」孙策若有所思地看着周瑜,方恍然大悟一一答着:「三餐也是府中下人准备,也吃了权弟在外买的桂花糕,但我吃的权弟也吃过,应该没有问题,公瑾是怀疑......」
周瑜摇了摇头:「是我过虑了,若权弟也吃过你吃的,就不应是让人下药了。伯符,还是请李大夫过来一趟吧!」目光移到孙权身上。只见孙权也点头道:「哥哥,公瑾兄说得有理,让李大夫诊脉吧。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只怕真的让人下了药。」扯出一抺微笑回望着周瑜。
看不出破绽......或许真的过虑了,周瑜暗叹了声,他不应怀疑到孙权头上,这数天孙权对孙策无微不至,他也是看进眼内的,但隐约觉得有什麽不妥......就是越亲近,就越难提防。然而孙权对到巴丘一事顺从不已,若有异心,该不会是这反应。眼下只能等着,等孙权到了巴丘後才再作打算。
周瑜与孙权各轻扶孙策到寝室内,孙权先走出院子吩咐下人请李大夫过来。随後倚在寝室门外一边,并无进内,眼看着房内二人的一举一动。孙策闭上眼睛半躺在床上,周瑜则在房内踱步,一时拿着盏杯子看,一时打开李大夫先前的药瓶嗅了嗅,甚至把药散倒在手背上用舌试毒。孙权眯了眯眼,这人比他想像中更谨慎,心思更细密。
只见周瑜轻叹了口气,眉头轻皱走到孙策的身旁坐下。定眼凝望着孙策,含笑提手把散落的黑发轻轻拢到耳後,将被子披到他身上,举手投足优雅无比。孙策并无睁开眼睛,任由眼前人的一轮动作。眉头再紧了些,孙策的警觉度孙权是知晓的,除自己外,不会在别人面前毫无防备。看来不得忽略孙策对此人的信任。想道也对,那人怎麽对兄长有异心,兄长又怎麽对此人有猜疑。孙权不禁疑惑,日後若与周瑜对上,孙策会站在哪边,又会信谁的话?
「二公子,李大夫已带到。」下人带着李大夫到院子外,孙权笑着道了句话,就看了李大夫一眼,李大夫微微点头示意,进入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