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没什么火的地龙上烤着半个缺了皮的红薯,祁昇上手摸了摸,连皮都没烤破,他背着妹妹在屋里走了走,没什么效果,只能用手指头堵住她饿得直哭的嘴。
不然混着北风的哭声能把屋顶都掀破了。
娘已经三天没下床了,也没吃给她烤的东西。他早上撞着胆子上炕摸了摸她的额头,和墙板一个温度,应该是死了。
他面无表情的把手从死人额头上抬起来,没什么感觉,他的心总共一亩三分地,被离家出走了三天都了无声息的大哥分走一些,又被连上厕所都要人伺候的小妹扯住了大半,已经分不出什么给这个没养过自己一天的亲娘来了。
他当时想的是,还好,屋里还剩几个红薯。还好,天气冷尸体不会臭的太快。
地龙里苟延残喘的柴火突然炸开,发出一声脆响,如平地惊雷一般炸醒他,思绪回笼,他拖着祁小妹,把她抱到炕上,两岁的妮子也还没学会说话,现下也是哭累了,浓密的睫毛上卷着泪珠,垂着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她长的很像她妈妈。
北方呼啸从头顶上破的砖瓦里刮进来,有轮胎声由远及近开过来,祁昇没管,这里靠近花街柳巷,准是哪个喝了大酒的公子哥开着洋车散德行。
直到动静戛然而止,一束光打在院子的墙上,他才来得及把银元包在怀里,正准备去捆小妹的时候,门骤然被打开,没有遮挡的冷空气猛然灌进还是把穿的单衣的祁昇冷的一哆嗦。
一道清亮的男声在头顶炸开,“你这屋里真够冷的。”
这是解清锁看见祁昇的第一眼。
十二岁的男孩子看起来和猫一样瘦,只有一双黑眼睛亮的吓人,背上还背着个比他还瘦小的猫,连哭声都细声细气的。
他踱着步的走进屋里,瞥了一眼躺在地龙上裹着被但面色已经青灰的女人,还有掉在地上的半个红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