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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铿x瑶姬】直播事故 02(1 / 2)

<p style="font-size:16px">【最希望的事情:陆槐方请停止散发你的魅力】

彭铿和伊挚十几年前也是在那所学校就读,两人大学时都修的双学位,他是中文和餐饮管理,伊挚转身投向外语的怀抱。那时白蔡老师还没有离开他心爱的文学转系教生物,被菜鸡三连挂气得心绞痛的诗礼银杏还在跳级上初中二年级。

他大三早早考下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证书,毕设也弄得差不多,没等到大四就申请了实习。那时正好赶上风向,国家对大学生创业很包容,痛快地给他贷款注册公司,加上他们家底也殷实,父母都支援了不少,在伊挚还在痛苦挂科夜夜苦读的时候,彭铿靠着一张成功人士的脸刚刚从等到食品安全证

他迫使自己忙起来,奔波在机关人际,数据策划之间,因为这样可以叫他尽量少的想起校园里的瑶姬,听伊挚说她今年也大四,学生会的事情交给了得力的助手,似乎是正准备考研。他总在夜里想念她,回想起她穿一身志愿者服,袒露的锁骨和手臂姣美如雾,身后好像有无形的光辉照出来,红白分明,优雅地伸出手,像是公主接受礼节一样提过他的行李,笑吟吟地给一个落单的孤僻新生带路。

一想起过去,他就想喝点什么,就好像文学作品中借酒消愁的公子,他庆幸还是少年,时光大把,愁能借酒消。

他学着潇洒,奈何天生的酒量差,杯子里头咚咚咚灌的是葡萄汁——柜子里还有一打,在写字楼的夜景里,到底没长大的少年如同真正的成功人士一样,摇曳红酒杯,看着满天的星子,脚踩头顶都是一片巍峨的星云,像是梦里曾经见过的,她披拂在白肩膀上的浓黑头发。

彭铿那时是不敢向她开口的。

他招了两个副手,一个雉羹,一个易牙,性子水火不容,工作时你来我往的呛声,一个看不起一个手段下作,一个看不起一个道貌岸然。他们实在吵嚷,以至于彭铿甚至没想到颁布禁止办公室恋情的通告。

出意外的是第一年的庆功酒会,彭铿滴酒未沾,早早回来了,看见秘书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房门虚掩,在漆黑的走廊里亮出一线。他以为雉羹没走,正准备过去叫人准备明天的会议,推门正好却看见易牙按着雉羹亲了又亲——雉羹脸上淡淡的红,单手支着下颌,朦朦胧胧睡着,易牙俯身下去,落了一个柔软的吻在他额角,彭铿记得他那天分明也没喝酒,面色却如桃花红润。

他登时便被这两人猝不及防的出柜给镇住了,冷着一张无甚表情的脸,心里实则半晌没回过神来,像是被雷劈了一下,老天兜头淋下一桶狗血。外头凄风冷雨,半开的窗子呼呼地吹,一道闪电打在黑洞洞的夜景里,白光撕裂层云。易牙按着熟睡的死敌亲了够本,像是才发现他似的,故作惊讶的做了个夸张的表情,伸出食指抵在唇上,眉梢扬起,轻佻得很,叫他别吵醒雉羹。

助理爽完擦擦嘴自顾自走了,老板一时无语,满地的白纸被风吹起,像是纸钱一样萧瑟。擦肩而过的瞬间,彭铿看见他烧的滚红的耳朵背,藏在梳理得整整齐齐的黑发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走过去关了窗,合上插销时玻璃后又一声惊雷,闪电砸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屋子粲然一束白光,他心中一惊,抬眼时从落地窗上望见身后一双清明的眼睛。

“.…..”

彭铿由衷觉得雉羹哪天不干了可以去鬼屋吓人,无声无息地站在后头,长头发束起高马尾,身形颀长,仿佛某种颈子优雅的黑色鸟类。公司的审美一贯都跟着老板跑,委实糟糕,从保安到保洁都是一身黑色正装打同色领带,好好的餐厅仿佛黑手党集会唯一指定场地。老板早晨巡视,黑漆漆一身长到脚面的风衣,活像大乌鸦后头跟着一排乌鸦小弟。

不过一群乌鸦里只有一个人例外,就是雉羹,他染了一头莫名其妙的渐变头发,白色挑染着一缕粉红,像是掉进煤窑的金刚鹦鹉。后来日积月累的工作忙得不可开交,雪白的发丝也渐渐长长了漆黑的发根,于是乎又被易牙戏称披着鹦鹉皮的白癜风乌鸦,再怎么遮遮掩掩都改不了黑色的本质。

换做伊挚的话,大概就是一句,本质什么啊,又不是黑芝麻。但彭铿确实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对雉羹别有考量。

煤窑鹦鹉,或者披皮乌鸦,直挺挺地站在他背后,手里已经整理好明日所需的纸质材料,还有些不便打印的数据,挂在u盘上。他做事与易牙是另一种可靠,不做多余的事情,也不少做事情,循规蹈矩,万无一失。彭铿接过来,他微微颔首,径直弯下腰去收拾满屋子乱飞的打印纸,鬓角还有淡淡的唇印,大概是易牙亲了哪个漂亮的小姐,又沾到他身上的。

雉羹的眼神很明亮,完全不像刚刚睡过一场,抿着嘴角,冷冷清清地收拾东西,躬身的姿态优美,手指掖着袖口,动作利落又干净。雉羹是他的旧友,自小的交情深厚,不然也不会同意来这样一个新成立的公司帮忙,但他从不知道这个人的演技有这么好,能够阖眼沉定,容忍一个莫名的狎昵。

他知道,还纵容,易牙看来也不像是彻底蒙在鼓里,他们到底是怀着怎样的情感,才要在这样朦胧的暧昧中相拥。

两人无言,而后默默离开。

那天晚上,窗外呼呼地吹着冷风,闪电和雷霆一道一道劈在遥远的天际,白光映亮了一瞬间的秘密,是什么样的遐思,和撕咬的情意。

不敢言说的爱意,只得借酒意与困顿表明,胆怯又可贵,清醒且沉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淡淡的,觉得心里似乎被什么东西拨动了一下,窗外的长发从雪白的肩膀飘过来,飘到手腕上,飘到眉睫里,飘到他胸腔里松动的缝隙。

他们是一样的怯懦,可念不可说。

他觉得自己该写点什么东西,手指在文档里打下了《食物语》的第一行字。

……

白蔡是个正经也挺不正经的老师,他早早开蒙读书,又早早做了教授,年纪和身体唰唰抽长,心性还落在后面,讲课时常带点孩童式的顽劣。他主讲《古典主义文学》和《细胞的增殖与癌变》,仗着学科受众不同,即便是站在讲台后面,也很敢说些了不得的话。

简而言之就是一个骚话连篇的幼稚鬼。

青年教授尤其中意彭铿和伊挚这对性格迥异的兄弟,伊挚大一时为了凑学分跨专业选了一门中国古典文学,结果因为双专业要修的科目实在太多,又仗着这门是公共选修,从未去过课堂,以至于结课的时候一篇论文砸下来,宛如晴天霹雳,只得嘤嘤嘤钻进正经听课的弟弟的被子里装死。

彭铿清清瘦瘦的身板,委实扯不动一个肌肉虬结的汉子,每每对上伊挚这招只好认栽,不得不把自己原先写好的一篇给他拿去凑数。

当然,伊挚这门选修最后还是挂了。

原因是他把两门选修的结课论文交混了,佛学院的尚溯老师是出家的真大师,盯着那篇《水浒:酒与肉,我的真朋友》摸不着头脑,来回看了三四次,几乎怀疑伊挚在内涵他。

绿油油的教授拿指头推了推眼镜,把自己的得意门生,论文的原作者,倒霉的弟弟拎到办公室里,上下打量,若有所思,半晌冒出来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你为他在纸上费尽了巧喉舌?

彭铿:“.…..”

他发誓,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人还要指导自己的毕业论文,他一定掉头就走,走之前还要在这颗白菜花的坟头呸呸吐痰。

白蔡后来给他改论文的时候,曾经摇头叹息说他内心敏感多思,细腻保守,与其在外奔波充当交际的角色,不如考虑看看窝在家里敲字,正值第一批网文兴起,写点乱七八糟的东西能多少弄点稿费。一旁的焦医师当了多年校医和心理辅导教师,忧愁地说这种病症死的早,不如学着外放点,我看伊挚就很好。

国文老师一行一行删修辞,厚厚一本论文标出大段大段的红字,画了个圈一道曲线引出去,“全是废话”。光溜溜的脚尖轻轻在桌下踢了人一下,说学我不好吗。焦医师给他满上一保温瓶的中药,纱布包里倒出两枚红丹丹的枸杞,摇头说闷骚变明骚实在不太行。

至少韦小宝比林黛玉命长吧。

白蔡反唇相讥,低头喝药时眼镜起了雾,再抬头俨然一只绿化失败的咸蛋超人。

不知为何被归类到林黛玉的彭铿无话可说,转头去学院办公室办了提前实习的许可。

他第一次执笔,写了一个浓眉大眼手脚轻便的侠士,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一刀一剑快意江湖,只是十万字之后渐渐觉得不太对味,字里行间有种废物兄长的味道,明显到左脸写着“伊”右脸写着“挚”。他一阵恶寒,侠士遂英年早逝,行侠仗义时死于法场,文档当即删掉。

第二次,写了个运筹帷幄含笑晏晏的公子书生,一杆笔做刀剑,舌战群儒,上知璇玑下通水经,热衷于说骚话,没到两万字就冒出一股冲鼻的白菜味,于是光脚踩雪染上风寒暴毙,被人埋在乱葬岗里每日呸呸呸,永远关在新手村不得安宁。

第三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还是很忙,工作的间隙删删改改,一篇消遣的东西,完成得比毕业论文还要仔细。

他渴望在另一个自己身上,书写那段无可言说的情意。

终于有一天夜里,雨骤风急,他遇见了一个黑发黑衣的游子,阴郁,孤僻,长发漫卷,仰起脸来眼下一滴泪痣。独身行过大江南北,神宫幽冥,以无名厨师自居,是渺小的人类中最为长寿且病弱的那一个。

——

那一刻他停笔,转头看窗外绿荫,天地如洗,深绿浅碧,庭中一株槐树半死而生,坚韧苍青。

于是他起名,陆槐方。

彭铿漫漫地写,写九重天的官场,风起云涌,权谋争斗,翻覆云雨,笔下杀伐血气,又写世人愚昧,借一双无悲无喜的眼睛,看神宫巍峨,幽冥孤寂。

他不曾忘却初心,没有明显地荡开一笔写儿女情长,而是用极短的篇幅,寥寥的笔触描述一位公主,她的温柔端方,知礼中又不失少女的明媚娇俏。他写尽朝堂晦暗,勾心斗角中却有这么一个格格不入的角色,在最温软最干净的角落,兀自开出一朵花。万般柔情都倾泻给了她,却怕她难以承受,于是卑微着隐忍着,在她路过的梢头,落下一朵花。

她讶然,抬头望见一角染血的长衣。

那一刻,桃源的公主遇见了孤独的游子,伸出手,指尖化作千年的藤蔓,锁住流动的风,有了羁绊。

连载颇有名气,他接到一篇真情实感的长评,情真意切,想法贴切。他破天荒地回了几句,对方温和得体地鼓励他,成了排行榜上雷打不动的榜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榜一也不是全然的傻多速,偶尔会留几个短短的评价,雉羹易牙白天吵架晚上亲嘴,工作上互相给对方找茬,纯纯粹粹阴阳人。他处理烂摊子忙的焦头烂额,顾不上更新,三月后回头见她发来一封私信,也是寥寥几字,珍重安心。

他心里一惊,文字里有一株嫩芽破土的声音。那年他敲开学生会办公室的门,告辞离去,瑶姬坐在窗下,手指纤细,在他的掌心,一笔一划,写了一句,珍重,安心。

她的神情温柔,纱窗后斜斜伸进来一只白月季,竹林不停地长不停地长,笋尖破土,他听,心跳和簌簌的声音,是历久弥新的情意。

后来他签约了网站,编辑问他出版的事宜,他本可以把这档子事情甩给雉羹或者易牙,但这是一个秘密,不知怎么还是想自己亲自来。

“你是央美毕业的吧?”

实习生郭逸品看着大驾光临的老板,后知后觉预见自己可能要被白嫖的命运,委屈又有点懵逼。

那天他发了条私信问她,想把第一本书邮寄当作礼物,权作这么久的支持谢礼。

她得体应下,抛出一个轻飘飘的问题。

“公主知道陆槐方的心思吗?”

这一问把他也问住了,公主知道吗?他只敢在文字里表达爱意,太多描写都觉得亵渎,细腻的笔触描绘她鬓角的珍珠,却不敢在她貌美的唇珠上停驻。

“不说怎么能知道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她语气平淡,字句回复的间隙与平时别无不同,往日的默契却让他觉得背后一句幽幽叹息。

伊挚不知道从哪得到的他的书,半夜三点给他打了个越洋电话,他还想着那个问题,没有睡意,那一头有吵嚷的人气,大概是热带的海滨上度假。

男人的声音还是没心没肺,大口吸着破开的椰子,吞咽声混着沙滩上呼呼的海风,卷舌腔的外语,远远的像是另一个光明的世界,他漫漫地听着,隔了大半个地球,雨打窗棂,门外吹了一夜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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