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洋!”
这一下有如打翻自我,顿时热汁浇身活坠深渊,老板一声暴喝,余洋如梦初醒,用力咬住下唇,立刻弯下膝盖去擦地上的水,心里也翻了一把壶似的怦怦乱响。
——佛的眼睛又在看他了,而这次是什么意思。小小的余洋思考着那个艳俗的笑,似曾相识,就像上个星期窥见老板出轨隔壁的女主人,眼神流转,手指和舌头又暖又软地勾在一起。两人钻进柜台下隐秘地做爱,满室神佛,檀香袅袅,淫秽不显山露水,情欲如此神圣。
如此,一缕目光缓和了男人身上所有尖刻棱角,把他迷住了,柔软又轻浮。
“把那幅包起来吧。”
易牙随即推门,靴底踩在他倾倒的水痕边界,不往此岸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我可以带他走,没错吧。”
“当然当然,我可求之不得。”
男人是在对他说,为了买下他,先买下一副昂贵人皮画,还是破碎的,太不值得。
为什么呢?
余洋下意识用烫红的手背蹭了蹭裤腿,在两人打量商品的目光中赫然生出羞惭之意,那种羞惭是从前无数次被挑选中养成的。
“我和他有缘。”
男人用国外的卡付了帐,却留下一串出租公寓的地址,出手阔绰得与那副朴素形容不符。握住劣质原子笔的时刻有一种拈花的美感,满室光辉。真是天生的佛相,余洋不知道这双手拢住男人性器的时候更加颠倒众生。
“不过,是不好的那种。”
因缘际会,和合而生。无知稚子坏了修行,局促地站在宝殿中央,犹如满目圆满中缺了一角的业障。
“你是谁?”
春节促销是大活动,山上也不落,一排景区奸商挂起大灯笼,对门的劣质音响换了碟,唵嘛呢叭咪吽翻到B面来听是恭喜发财,有一种很荒诞的喜庆。余洋把指尖探进易牙温暖袖口,仰头,灯光如血从头淋下,简直刺到眼睛痛,皮肤很白很薄,五官形成的阴影是秀巧的,使养父清瘦面相看起来平静许多,也模糊了,色淡方透出真骨。他眯着眼瞧,如旧唐卡上褪色的天女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离开山上的佛又遇见他的新养父,余洋隐隐觉察到两者递进的关联感,乳白香烟盘盘上升,沟通极乐世界与娑婆世界的神秘因缘。
“易牙。”
男人很慢很慢念自己的名字,就像教小孩读汉字,口齿清晰。而这个人,这个名字,往后也就很长很长地留在余洋的记忆深处、那片似乎永远走不到头的雪地里。少年一时心动。他想,作为这伸手入世的回礼,我应该帮他做点什么,就从帮他烫好一件衬衫开始。
“我叫余洋。”
余洋错了半步,打量他的腰身后背,衣衫包裹很清廋的线条,在柔软褶皱里形销骨立,从容态度中显出金色的庄严。
大红灯笼高高挂,行路的灯光鲜艳到发烫,照得天地像被野火焚烧。而易牙平静地承受着,牵着他往另一个人间去,将霜雪之上一切所有的影子都燃尽。
“你买下我,要我做你的什么呢?”
他被抛弃过许多次,不确定自己的价值,坐上副驾驶,真皮座椅轻柔地托起他的体重,心中方有真实之感。
“你做我的孩子吧,我死了一个儿子。”
易牙想了一分钟,这样回答了,为他拉紧安全带,再次把手掌轻轻放进余洋向上摊开的手心,宛若布施。睫毛密垂,有一种为众生自我牺牲的意味在。他躬身下莲台,行一场普渡。细长眼尾颤巍巍,犹如菩萨低眉。
做这事时,易牙的脸上很平淡,不似卖身,姿态很高,像是往乞丐的碗里丢铜板,叮地一声在心底响起来,十几年了回音不散。余洋有点怯,收拢手指,触到他手背上根根鼓起来的静脉,温热又柔软,叫人整个地酥掉了,犹如摩挲汝窑茶盏斑驳裂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那时你很疼吧?”
——少年在很久之后的那场乱伦中才再次感受到初次见他心中酸涩的滋味,只是生出的原因很快被遗忘了,消湮的时刻也模糊了,他深深钻到他的肉里去造业,故意折起他的腿,湿红肉缝再进含一节指尖,有裂痕一样的美。
“唔…好痛……”
过界的情感使得那具身在手下分成两半,从前便已误杀,而今不过再杀他一次,易牙从咬着他的地方开始流血,那血线融进蒙蒙汗水里,多美多蜿蜒。是欲触而撕破的人皮度母,光着膀子的少年犯,余洋仿佛能在他惨白的脸上看到奸、淫、掳、掠四个汉字,在惩恶扬善中持续不断犯罪,并感到无限甜美。
车内充斥着血肉的气味,余洋垂眼凝视怀里惨白面孔,把易牙汗湿的鬓发绕到耳朵后面去,颇有爱惜。他们很久没有如此亲密,他的指腹微微按住了眼皮,着意没弄疼他,感到了一点眼珠的弹性。薄皮肤下透出微微血色,却不是鲜活的,而是旧了老了发霉了的那种红,是埋在土里百年的南红手珠,他在凝视着他口齿开合诉诸姓名的时候,是否预感到这对红眼睛将来会在少年苍白手指上拨来捻去。易牙薄情面相,只这点像佛,对他,只这点慈悲。
对…慈悲。
那时他的手掌落下来多柔软,带着无边神性——永具安乐及安乐因,永离众苦及众苦因。余洋刹那惊醒,有些茫然地咀嚼着这个词,酸涩到极处,不知自己为何贱到对着易牙的彻底冷酷浮想联翩。
然而,然而,果真如此吗?记忆里日光盛极,整个地照进房间里,薄纱窗帘被微风吹满,男人的轮廓几乎是透明。
“易牙。”
余洋面有痛色,蹙眉阖眼,指尖绞进那头潮湿长发,纠缠到动弹不得,推开故事最开始的那道门去抓住那个人,易牙的眼泪热热地渗进发根去,由他摸着触着爱着,不禁有隔世之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书梦空间 http://www.shumkj.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