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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课前的教室像栖满小鸟的初晨树林,同学们都侧着身和周围的人聊天说笑,气氛热烈。
梁童安静地坐在位置上,快速环顾教室一圈。
徐望西正支着下巴,一边翻书一边漫不经心地听旁边人叽叽喳喳。谢熠刚到,从抽屉里摸出了梁童塞进去的牛奶、打车用的一百元和感谢纸条。
昨晚她主动答应一起上下学,徐望西肉眼可见地愉悦起来,难得乖顺地早早回房休息了。
梁童回到自己的房间,坐下发了会儿呆。
对于之后校园生活,她虽已下定决心拥抱未知变化,但仍怀有一丝忐忑。
她从包里摸出手机,看到谢熠两个小时前的消息:【今天这么快就到家了?】
在没得到回复后的一小时,他又发一条:【怎么消失了,真的有安全到家吗?】
紧接着就是一个来自谢熠的未接来电。
梁童下车给他过报平安后,便没再掏出过手机,现在看到,她赶紧回拨过去。
拨通仅一声,就被对面接起,谢熠稍显焦躁的声音通过电流传到她耳中:“梁童?”
梁童满怀歉意:“是我,对不起,我回来后一直在忙,没看手机。”
对面轻叹一声:“你没事就好。”
他语气里的焦躁被抚平,声音沉下不少:“我看不过二十分钟,你就发信息说到家了,时间不太对,后面又不回复了,担心会有什么意外。”
梁童再次感慨于谢熠令人意外的细心,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这个人是这所学校中唯一主动靠近她,愿意和她做朋友的人,她想起对方明亮坦率的眸光,突如其来的信任感让她生出勇气向他坦白:“其实是因为我没有回自己家。”
谢熠在电话那头一怔,追问道:“去哪里了?”
梁童斟酌着措辞:“你问过我是不是和徐望西认识。”
听筒对面静了两秒,应下:“嗯。”
“我和他从小就认识,家里也相识,他母亲认我当了干女儿,我能转到这所学校,也是多亏他家帮忙。”
梁童简洁地介绍着两人的关系,谢熠问:“所以你在他家?”
梁童不自觉地轻呼一口气,继续说:“嗯,他母亲说我住这里上学比较方便,还可以一起学习。”
“所以你们和好了。”
梁童有些惊讶于谢熠接收信息量之迅速。
她本来做好了回答诸如“那你们之前怎么不说话”的问题,没想到他似乎自动填补了故事的空白处,直接越到问题最后。
她如实道:“嗯,算是吧。”
电话那边传来金属轻碰玻璃台面的声音,接着布料摩擦声,谢熠大概是倒在了床上,声音也跟着变得懒了些:“吃午饭时大概猜到了。”
梁童由衷佩服:“你很会猜。”
“我还猜你现在在担心之后学校里会不会有流言蜚语和不友善的目光。”
梁童被他说得心头一跳:“谢熠,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有读心术一类的天赋?”
电话那头轻笑一声,说:“你要知道,你很好,所以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也不要觉得低人一等,更不要苛责自己。
“如果有人轻视你,你就轻视回去;如果有人欺负你,你便欺负回去。实在搞不定的话,还可以告诉我……或者徐望西。总之,不开心就表达出来,事情会简单很多。”
除了提到徐望西时带着些不屑,谢熠的语气一直平缓又严肃,梁童被这一番话镇住,她没想到平日里吊儿郎当的男孩,可以平静又坚定地说出如此安稳人心的话。
没听到回应,谢熠声调稍扬:“还在吗?怎么不说话了?”
“我在,”梁童回过神,心和语气都变得无比柔软,“我只是很惊讶,你会和我说这些,谢谢你……”
谢熠声音变得得意起来:“是不是快被我的魅力折服了?在想,啊这个人怎么有这么多令人惊喜的地方!”
梁童噗嗤笑出声,非常捧场:“是的,真的很多惊喜。”
听到她这样说,谢熠反而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轻咳一声,说:“好了,我要赶紧给刘叔打个电话,他去找你了。你早点休息,明天见。”
愧疚感再次袭来,梁童说:“真抱歉……给你和刘叔添麻烦了。”
谢熠只笑:“知道麻烦,下次就及时回信息。”
“好!还是谢谢你,明天见。”
挂断电话,梁童关灯躺下,觉得心头的忐忑和不安被消解大半,不多久便沉沉睡去。
此刻,梁童坐在教室里,回想起谢熠的话,努力忽略时不时瞟向自己的各种眼神,重新专注于书本,竟真的没有太多杂念了。
情绪的波动出现在午饭前,谢汐出现在教室门口时。
梁童突然意识到上午的课间,谢汐都没有出现过,平日里她几乎是一有空就要来班里找徐望西。
谢汐站在教室门外,先和梁童撞上视线,又看向梁童身后的徐望西。她抿了一下唇,才扬起笑容,甜甜地招呼他:“走吧,望西。”
半晌没听到徐望西回应的声音,梁童抬起头,才发现他正看着自己。对视后,他稍俯身子在她耳边轻声问:“一起吗?”
梁童几乎是下意识地说:“没关系,你们去吧。”
徐望西又重复一遍:“我是问,你想他们和我们两个一起吗?”
谢汐看着嘀嘀咕咕的两个人和来来往往的侧目,笑容开始变得有些不自然。
太尴尬了。
梁童只有这一个念头。
讨好人格再度控制身体,她不假思索道:“一起吧。”
徐望西点点头,对谢汐淡声道:“她和我一起。”
“哦,好……”谢汐怔怔地应下,又怔怔地看向梁童:“小熠不和你一起吗?”
“一起啊。”谢熠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推着梁童的肩膀就往前走,“走走走,好饿。”
“……我可以自己走的,谢熠。”
梁童说着回头去看徐望西和谢汐,前者也在看她,表情算不上好,后者则心事重重。
梁童在心里直叹气,这顿饭怕是又要吃得脚趾抠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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