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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微尘对新家很满意,他在阳台上种了两盆多肉,客厅里还养了一条黑色的大眼睛小金鱼。
金鱼互动性不强,但不需要人陪伴,是眼下最适合养的小动物。
一点点的生机让他对下班有了盼头。
尹席隔三差五还会联系他,只是约他吃饭就跟约米其林三星似的麻烦,总得提前几天问有空没空。就这样,颜微尘还因为医院里的事情临时爽过一次约。
到约定去博物馆的前几天,颜微尘忙得飞起,病例堆成山一样,他总是在医院待到很晚。如果江卓凡不是很忙的话,也会过来帮忙,就像他们刚进医院实习的时候,一起写病例,一起挨骂。
不过运气还好,休假那天没出紧急情况,天气也说得过去。
尹席一大早就到颜微尘家里,接他去医院查房,再一起去博物馆附近吃个早午饭。
他们去的博物馆离医院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是一座老式建筑,规模相当可观。排队进门的时候,颜微尘就像个春游的小学生,无意识地踮起脚尖,朝门口的安检员张望。
“要门票吗?”他问尹席。
“不需要的。”
尹席穿得休闲,他个子拔高,皮肤白皙,领口一敞开就有几分贵公子的慵懒,很难不招人多看几眼。
就这样往颜微尘身边一站,倒像是个哥哥带着弟弟出门。
博物馆一楼有家咖啡店,附近的居民和学生三三两两地坐里面看书闲聊。隔壁是家规模不小的纪念品店,它也是博物馆最重要的创收渠道之一。
尹席带颜微尘直接进入展厅,对颜微尘来说,博物馆里什么东西都新奇,如果有寥寥几句解说还好,没有的话,颜微尘可能不知道摆在自己面前的究竟是什么。
而相比起走马观花的普通游客,尹席看展品看得极其仔细。即使是一件破损的青铜器,他也能围着玻璃罩认认真真地把四个面研究一遍。
颜微尘转了一圈回到尹席身边,有木有样地学着他观察,看不出什么名堂:“你在看什么?”
“看纹样,”尹席手指点在玻璃罩上,挨个说出它们的名字,“它的主纹是蟠螭纹,这边装饰的是蝉纹,这种卷成小方块的线条,叫蟠虺纹。”他意识到自己看太久了,直起腰来,“走,我们去看看别的。”
在这个极具规模的博物馆里,瓷器、漆器、金银制品、钟表和名画,分门别类地陈放在不同展厅。颜微尘大概是喜欢钟表的,准点的时候,各种金制的老式时钟会此起彼伏地发出叮当的声响。而尹席的注意力往往集中在古老的壁雕和画作上。
如果尹席盯着一个地方看,颜微尘会自己随便看看,也有时候尹席会主动给颜微尘讲几句。
在一面时间可以推溯至公元前的巨幅壁雕前,他随手指向其中的某个人物:“你看他手腕上的是什么?”
颜微尘不假思索:“手表。”
尹席笑了:“谢谢你的幽默,世界上的第一块腕表是Breguet为那不勒斯女王定制的,诞生在1810年。”
颜微尘不好意思地跟着笑:“那是什么啊?”
“就是个腕饰,而且他两个手腕上都戴了。还有他衣服上的流苏,手里的水桶包,这些元素公元前就已经流行了,直到今天,设计界依然大量沿用。”尹席一边说着,一遍用手指引导颜微尘的视线。
更具体地来说,尹席还知道腕饰上的图案已经被其他设计师捷足先登了。
长久以来,博物馆藏品一直是设计师们的灵感来源。小到一枚纽扣,大到玻璃罩都罩不了的雕塑,对美的直觉总会让他们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发现。
颜微尘不自觉地看着尹席的侧脸,他知道自己萌生了什么想法,又不敢细细发掘。
“怎么了?无聊吗?”尹席发现了他的走神。
颜微尘摇头:“不,没有。”
如果医院是人性的照妖镜,那么这里则顽强地呈现生命的种种美好。
从进门的时候,看到轮椅上的残疾人在家人和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游览,到名画展厅里,身患红斑狼疮的女人席地而坐,抱着画板一丝不苟地临摹,博物馆强烈激发着人们对历史和艺术的热爱,不论他们处于生命的何种状态。
当社交牛逼症的小孩朝颜微尘举起蜡笔画,而他的父母坐在不远处宠溺地看着孩子时,那份触动似乎并不小于他在医院看到的人情冷暖。
如果爸爸没有出现意外,也许他小时候也会这样,坐在爸爸身边,用蜡笔画出毕加索版的展画。
他对着孩子笑了笑,无声地说:“好看。”
尹席带着颜微尘在一副画作前驻足:“这幅画你一定认识。”
画上的人本身没有什么特点,但他的权杖上卷着一条蛇。这次颜微尘很肯定:“医神阿斯克勒庇俄斯。”
尹席点头:“Brilliant!”
颜微尘本想说,每个学医的人都知道,转头看见尹席在手机上写备忘录。他不喜欢偷看别人的屏幕,自觉地把眼
', ' ')('睛别开,然后发现几步之遥,一个alpha认真地观察他们。
他迷惑地偏过头,那个alpha则朝反方向偏,似乎是在看尹席。
终于,他确定了:“尹席。”
尹席放下手机,朝声源看去:“好巧。”他跟颜微尘说,“我同学,程斯皓。”
程斯皓说:“这是你家omega吗?”
尹席纠正:“是我朋友,颜微尘。”
程斯皓八卦地多嘴:“男朋友?”
尹席带着这两人往下一个展厅走:“你为什么非要添一个字?”
程斯皓一咧嘴:“因为我嗅到了恋爱的酸腐味。”
颜微尘不知道他是认真的还是在说笑,他竟然不觉得反感。
尹席倒是很清楚老同学什么毛病:“闲的,找个厂子干活就闻不到了。”
“只监工不干活行不行?我太无聊了,可是我又很懒,也不知道什么毛病,吃完饭就浑身不得劲,不想动。”程斯皓不论说话的腔调,还是内容,都丧里丧气的,“我家老头子嫌我碍事,赶我出门走走。要不是不高兴开车,我就Theophil去找你了。”
尹席连忙拒绝:“你找我可没用,Theophil的omega员工都没这么清闲的岗位。再惹出几桩风流债来,你那点效益还不够补贴公关费的。”
程斯皓说:“别介,如果你还需要垃圾,我永远是你的独家供应商。”
尹席似乎很不希望被提起这桩往事:“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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