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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太太来得不巧,她要是再晚一点,就会直接碰到那个豪车的主人,甚至能跟尹席现场对线,而不是听邻居的闲言碎语了。
再听到敲门声的时候,颜微尘以为是江卓凡折返回来,坐在餐厅里愣是半天没高兴动一动。直到尹席的那声“颜微尘”隔着门板传来,他才匆匆忙忙跑去开门。
“我觉得这个点你应该到家了,还好你没睡。”
他没有质疑颜微尘为什么这么久才开门,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疑神疑鬼。他一下午都在开会,一会接一会,屁股几乎没在会议室里抬起来过,衣服后摆上还能看出久坐产生的褶皱。
颜微尘侧身让他进来:“没有,在写论文呢。”
他看到尹席手里提着一个小塑料袋,里面是一只红脑袋的白色小金鱼。
尹席顾自走到鱼缸前,用颜微尘搁在鱼缸边上的网将它捞了进去。
如果鱼的记忆真的只有七秒,那么小黑金鱼每七秒就会认识一次新朋友;如果不是,那么它就多了一个陪他在狭小空间里晃悠的玩伴。
“鱼缸小,以后别买了。”
颜微尘还是喜欢的,目光一刻不离那两条小鱼。
小黑鱼敦实,小白鱼漂亮。
“我知道啊,所以养两条刚刚好。”尹席丢掉垃圾袋,在餐桌前坐下,“你今天不太高兴的样子,介意跟我说说吗?”
“没有,只是累了。”
他也不是生江太太的气,不管是做医生还是做omega,被人误解都是家常便饭,如果这都要气一气,怕是气不过来。
只是很无奈。
尹席看到了餐桌上有两只玻璃水杯,杯壁上挂着雾气,说明有人刚走:“家里来过客人啊?”
颜微尘承认:“嗯。”
“唉,”尹席毫无负担地趴在桌上,对着江卓凡刚刚用过的那只说,“你给我倒水是不是也是用的这个杯子啊?”
颜微尘说:“家里只有两个杯子。”
所以如果同时来两个以上的人,他就不倒水了。
“我都不值得有个专用杯子嘛?”
尹席把颜微尘的那只杯子捞过去。
颜微尘没想到他要做什么,看到他把杯子贴近嘴边急忙阻止:“那是我的……”
尹席已经喝了:“那我总不能用那个喝吧。我都不嫌弃你,你嫌弃我啊?”
“没有。”还好,喝的不是同一边,颜微尘祈祷他不要拿着杯子转半圈继续喝,“你专程来送金鱼的吗?”
“不是,”尹席放下杯子,“还有东西吃吗?我才下班。”
管家和秦池鉴请假请一块去了?
不,不能这么问。不管什么原因,他不能这么打发人。
颜微尘把明天的午饭从冰箱里拿出来加热,尹席看到六枚冰箱贴都好端端地吸在冰箱门上。
饭盒里刚刚够颜微尘一顿的饭量,一点西红柿炒鸡蛋,一点洋葱炒牛肉,然后按1:1的分量配了米饭。
一天做两个菜已经是颜微尘的极限了,他糊弄起来直接吃三明治。
“我明天让管家给你送饭。”尹席实在是饿了,只有在颜微尘这里,他没有任何包袱,不像公共场合那样坐得笔直,细嚼慢咽。
颜微尘做菜味精都不放,尹席能吃得下就算对他厨艺的极大褒奖了。
“不用,我明天吃食堂。”
尹席嚼着饭说:“下周三,你是不是下夜班?”
“啊?我看看……”白夜下休习惯之后,颜微尘几乎已经没了星期的概念,他翻到值班表,“是的。”
“Theophil有场晚宴,举办在我家游轮上,到时候我来接你,我们一起过去。”他一早就下了决定,没有征求颜微尘的意思。
颜微尘说:“都是Theophil的员工吗?”
尹席说:“不全是,除了Theophil的高管和设计师,还有集团旗下其他公司和基金会的负责人、一部分同行、媒体和朋友。”
颜微尘说:“不,我没去过这样的场合。”
他不会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和虚荣心,让自己处在尴尬的位置上。
尹席循循诱导:“你们院长也会来,还有研制了第四代omega抗过敏抑制剂的高象川教授,开创腺体修复先河的赵明怀教授,以及去年的拉斯克奖获奖者Christian教授。如果你想认识他们的话,我可以为你引荐。不过没有烧伤科领域的专家,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烧伤科医生。”
这个消息显然引起了颜微尘的兴趣:“为什么他们都来?”
尹席说:“在医学领域,Theophil总共投资了二十三家医院,七个医学研究院,和两个医疗基金会。”
联邦第一医院是其中之一。
颜微尘还记得他之前说过的:“为了企业家的社会责任?”
这次尹席给了个更宽泛的回答:“因为医学是全人类的未来。”
每个领域的
', ' ')('人都认为自己给社会提供了不可或缺的价值,这是颜微尘是第一次听到其他行业的人如此抬高医学。
尹席放下筷子,又喝了口水,颜微尘已经分不清自己之前喝的是哪边了。
“跟其他天灾人祸一样,疾病加剧了社会不平等。对医学进行投资,就像参与一场无法测算回报的豪赌,赌一个所有疾病都可以被治愈、每个人的生活品质都能得到提高的未来。我们愿意为这个事业做一点事情,作为Theophil对社会的反哺。”
颜微尘知道,社会总是呼吁医药降价,却常常无视医疗研发的巨额成本。拨开医院每年庞大的现金流,内里存余远不及外界想象的可观。
“颜微尘,其实我们都一样。我们做的所有努力,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为了我们这代人,为了下一代人,为了以后每一代人。”
不论这话是发自内心的深谋远虑,还是一个企业家永不摘下的黄金面具,只有尹家给过他如此的赞扬和肯定。
看到灰蓝色的眼睛里的自己,这一瞬,他终于明白了飞蛾扑火的意义。
那是漫漫黑夜里唯一的光和热。
颜微尘同意了:“那我到时候穿什么?”
尹席扬起嘴角:“我来准备,你只要出个人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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