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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ophil一年六场时装展,还有大大小小若干活动,对于兼职首席执行官和首席设计师的尹席来说,只要他想精细化处理,工作量就能称得上反人类。
他不是Theophil成立以来,唯一一个身兼两职的高管,却是被董事会盯得最紧的一个。席简心是他外曾祖母,所以半个董事会都姓席,凭亲疏远近,怎么都轮不到他坐在第一把交椅上。可他偏偏就坐下来了,公司里没人给他撑腰,他们对他多少存着刁难的意思。
前不久Ethel新品发布会带来了极佳的反响,他们正好借题发挥,借机敲打尹席。怪不了一家人不团结,除了席简心的长女,也就是尹席的外祖母,其他人可从来没有认可过“席轻蓝”。要是尹席承受不住压力主动让贤,那他们家里还有一群跃跃欲试的小辈。
“以前还听人说,说什么来着?”酒糟鼻的中年alpha坐没坐相,左顾右盼地找茬,“说你跟席星袖是既生瑜何生亮,我怎么一点看不出来?”
尹席坐得笔直,目不斜视:“有什么问题?”
老头说:“他们Ethel的设计一季比一季有亮点,为什么Theophil一直在原地打转?我看来看去,都看不出什么新花样来。”
“Ethel的时装一直有过度设计的问题,这也是两个品牌分家的原因。而且……”而且他担任Theophil的首席设计师才多久?怎么以前的账还要算他头上?
老头打断了尹席的话,不给他辩解的机会:“你不如直接说是你不会做。”
尹席抬高下巴,摆出傲慢的姿态:“Theophil有自己的风格和战略,你可以对我没信心,但是你真的认同过Theophil吗?”
现场还真有人不认同:“那你不如把品牌定位成Vintage复古算了。”
尹席不再客气了,他看向说这话的女alpha:“Theophil的历届设计之所以被奉为经典,是因为它深入人心,禁得起国界与世纪的考验,所以我们才在传承里发展到今天。过去一年,Theophil总共做出73项创新。如果你觉得即使这样,设计师们依旧无法诠释你对时尚的理解,那么Theophil能够提供任何你需要的材料,从尼龙到头层羊皮,从塑料到收藏级珠宝,你大可以亲自在缝纫机或者珠宝工作台上一展身手。”
女alpha瘦得脱相,一张嘴脸颊两侧都凹了进去:“就凭你那点三脚猫的裁缝功夫,还不够格这么跟我们说话。我们坐进这间会议室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尹席说:“那我现在也坐在这了。”
辈分上算,在座的每一个都是他的长辈。然而他们不约而同地用显微镜在他身上找缺点,在一会议室不友善的目光里,尹席浑身不自在。
“我看你也不多珍惜这张座位啊,或许,你可以跟我们解释一下,游轮晚宴之后的那个礼拜你干什么去了吗?”这次开口的又是另外一个老态龙钟的男alpha,同时也是他的一个远房外祖父。
尹席说:“我去干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Theophil并没有因此产生任何损失。”
他是不屑于找借口的,如果连这点事都要跟董事会说明情况,那么以后出现任何风吹草动,这群老棺材们都会跟他没完没了。
酒糟鼻的中年alpha“嗤”了一声:“工人罢工运动也快了,我看你还能侥幸多久。”
尹席说:“工人罢工的事情是去年就在工会里注册过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能有什么办法?”
“够了吧,”坐在会议桌最远端的一个头发花白的男alpha开了口,“何必对个小辈这么刻薄。”
女alpha说:“什么叫我们对他刻薄,你老糊涂了吧?他只会沉迷在自己的设计里,他懂市场吗?我们是股东,又不是慈善家。”
“你懂市场,还是懂设计?你这么懂,坐在他那张位置上的人怎么不是你啊?”破天荒的,说这话的是个外姓股东。
这点不上台面的明争暗斗,对席家人来说是场零和博弈,对他们外姓股东来说,就是赔股价的无妄之灾,就算为了自身利益,他们也看不得为这种莫须有的问题吵吵嚷嚷。
尹席觉得自己置身于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他真是好累,毕业以后仿佛一直都不快乐。早些年自己开工作室,也不知道怎么触了Theophil的霉头,处处被打压,材料进不到好的,临走秀还总有模特倒贴着违约金撂挑子,一问全是Theophil的意思。
现在,他占着Theophil管理层里最重要的两个位子,却并不扬眉吐气。董事会眼看自己的蛋糕被动了,巴不得他赶紧滚。家业一大,牛鬼蛇神就多,都是为了一个饭碗,到底是谁不放过谁?
但是,只要一想到颜微尘,似乎也不那么难过了。
这世界上比他难过的人多了去,omega都有坚持下来的勇气,何况他一个alpha。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到会议结束的,秦
', ' ')('池鉴料到了他今天不会好过,看到尹席出会议室的时候,竟然流露出了同情的目光。尹席朝秦池鉴无声地苦笑笑,终于在离会议室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听到他说:“卫生大臣来了,想见你。”
“公事私事?”
“应该是私事,他带了一个omega。”
尹席心里大概有数了。
会客室里,一个珠光宝气的omega娇羞地坐在一个矮胖的alpha身边,alpha一刻都不闲着地在他身上揩油,全然不在乎这种轻浮的举动都让外人看了去。
“咳咳。”尹席做作地咳了两声,示意他们适可而止。
“啊,席大设计师,好久不见啊。”alpha站起来,客气地跟尹席握手。
明明游轮上才见过。
尹席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脸上尽是被董事们围追堵截的疲惫,一句“让你们久等了”就算作打招呼,然后等着卫生大臣自己开门见山。
“我要结婚了,想请你为我太太设计婚纱。”
他不是要结婚了,是又要结婚了。尹席跟他认识还不多时,都知道面前的omega即将是他的第三任太太,而前两任都是beta。
“嗯,”尹席点点头,“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
“我希望,婚纱上用到明显的接骨木元素。”
Theophil首席设计师的信息素都不是秘密。从席简心创造这个品牌开始,她就会以自己的信息素为灵感设计时装。之后每一代首席设计师都沿袭了这个传统,算是在自己的设计里烙上独特的印记。
这人的想法简单粗暴,他就是要旁人一眼能看出来,给他的新娘设计婚纱的人是Theophil的首席设计师,而不是Theophil别的设计师,那才够面子。
“接骨木婚纱只属于我的新娘。”尹席断然拒绝他的要求,要不是现在处境艰难不方便处处树敌,他已经大肆嘲笑这个糟老头子的暴发户思想了,“如果你想要婚礼尽可能地高调,Theophil会承认婚纱设计出自我手。”
卫生大臣仍不死心:“就不能商量商量?价钱好说啊。”
尹席再一次拒绝:“Theophil不是萝卜白菜,跟消费者之间是双向选择关系。”
在路边,接骨木是任凭采摘的野花。在Theophil,它是现任首席设计师的印记。在尹席,它是对伴侣无可亵渎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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