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韩煦东已经三年没回国了。
记得刚来到这里时他愤怒的把姑妈家里能砸的都砸了,可次日管家就换了一套崭新的,还和原来那套一模一样。
管家甚至自以为幽默的让他随便砸,这里的每一件物品他都已经登记在册,也联系好了供货商,随时可以送货。
“这是韩女士的吩咐,您可以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少爷。”管家是一名四十多岁的古板中年男性,他对韩煦东露出一个绅士的微笑,“您有什么事儿都可以对我说,很高兴为您服务。”
韩煦东的w国口语挺不错的,因为他家从小就是双语教学,小学时就能简单和外国人交流了。
但当时,韩煦东恨不得自己听不懂管家说的话。
韩孝闲的公司虽然比不上韩孝辉,但让侄子砸砸家具和电器出气的钱还出得起,他了解这个侄子的脾气,只有让他把怒气全发泄出来,明白无论怎么反抗都是没用的,以后才能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
她这招对韩煦东来说确实有效,砸东西是发泄情绪的最优方式之一,来回砸了4遍后,管家说韩煦东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了,开始消极抵抗。
韩孝闲知道,在得知所有证件都被没收,银行卡也被冻结后,韩煦东再也翻不出什么新花样,他只能认命,或者先把爪牙藏起来,乖乖的听话。
“哼,我还治不了你?”韩孝闲用指腹擦了擦美甲上的碎钻,露出一丝自得的笑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她做的是服装生意,对自身的形象和审美都有着极高的要求,虽然已经50多岁了,身材和皮肤都保养不错,看上去也就40多岁,像个贵妇。
她没有子女,早就打算把自己的产业留给弟弟的孩子,原本是计划给韩煦芸的,毕竟是个女孩儿,学的是金融,通过自己苦口婆心的“推荐”后又报了个时尚管理,最适合接自己的班了。
不过现在....如果韩煦东死不悔改,她也会考虑说服弟弟让韩煦芸去继承东云,韩煦东身材、长相和气质都很符合w国的审美,让他做服装生意也不错,反正他从小就对东云不感兴趣,那就不用回国了,免得又被什么阿猫阿狗勾了魂。
韩煦东确实变“乖”了许多,至少他学会了隐忍。
老老实实在w国读完了高中,只是在大学报专业时选了一个让全家人都不太能接受的专业。
w国这边和华国不一样,专业选定后不能随意更改,只能在大一下学期结束后提交转专业申请,而且还对原有的学科成绩排名有相应的要求,流程也比较复杂。
韩孝闲虽然很生气,不过想了想也无所谓,只当韩煦东在报复自己的控制,想激怒自己而已。
反正继承自己的位置也不需要专业对口,大不了等他懂事后再重新考一个相关专业,他现在报的好像是临床医学?自己医学界的朋友不少,呵呵,毕业后想让他找不到工作很容易。
再说了,正好自己这几年也想试试医美行业,到时候让韩煦东进自家医院管理员工也不错。
当时韩孝闲计划的很好,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根本活不到医院开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
w国的冬季十分寒冷,至少对韩煦东来说是这样。
他怀念Y市很少降到零下的气温,怀念Y市人群拥挤的街道,怀念Y市热闹非凡的新年夜,更怀念......留在Y市上大学的那个人。
“Knox?”一个金发男孩儿抛给韩煦东一罐啤酒,疑惑道:“在找你,你在这儿做什么?”
今天是的生日,她是韩煦东的大学同学,父母是韩孝闲的生意伙伴,她对韩煦东的好感简直众人皆知。
韩煦东脾气是不好,平时也很少给人好脸色,但他不会和公司的生意伙伴撕破脸,否则韩孝闲真会活撕了他,所以他才勉为其难的来参加了这个party。
“别告诉她我在这儿,Elon。”韩煦东打开啤酒喝了一口,姿态优雅的靠在亭子的石柱上,顺手理了理外套的毛领,像一只高贵而慵懒的兽类。
他有一张侵略性极强的脸,这在华国人身上是十分罕见的,身材又很高大,许多人都以为他是混血儿,长相十分受w国女性喜欢,从高中起就被很多大胆的外国人表白,其中不乏长相甜美的同性。
这里的人非常开放,高中生里都找不到几个处男处女了,对他们来说,性生活和自慰一样,就是一种日常生理需求。
华国人在这方面显然比较内敛,但像韩煦东这样完全不近女色以及男色的确实十分令人费解,他看上去并不像那么古板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金发男孩Elon无奈道:“脸长得漂亮,胸大屁股翘,还是老杰克的独生女,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老杰克”是商圈里的叫法,他是有名的纺织品行业巨头,对这个女儿宠爱的很,得知喜欢上韩女士的侄子后一直在牵丝拉线,对这个未来女婿十分满意。
韩煦东只是喝酒,没说话,事实上他更喜欢红酒,这种小麦啤酒的味道太淡了。
这里是家的花园,占地面积十分可观,有白色的欧美复古建筑和修剪整齐的长青灌木,即便在零下十几度的低温中,那些像墙一样的植物看上去依旧绿油油的,挂在上面的彩色小灯在黑暗中闪烁着暧昧的光线。
被彩色小灯环绕的这个小亭子比较偏僻,氛围也不错,原本是小情侣幽会的最佳场所,但此刻这里只有韩煦东和Elon两只单身狗。
哦,Elon刚和女友分手不到一周,不像韩煦东,人家是母胎单身狗。
“别这样....Knox。”Elon撇撇嘴,觉得这个华国帅哥太过矫情,谁会不喜欢呢?就算不喜欢,上过床后再说嘛!又不是非得结婚,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可韩煦东没等Elon再说什么,他看了一眼时间后一口气喝完了啤酒,扬手把罐子丢入对面垃圾桶里,然后扭头对Elon说:“快下雪了,帮我和说一声,管家的车在外面等我,我先回去了。”
“嘿!你......”身后传来Elon极为失望的抱怨声,但韩煦东已经迈着大长腿走出了花园,消失在灯光照不到的黑暗之中。
还有几天就是除夕,w国的日历上没写,韩煦东却一直记得十分清楚,因为韩孝闲已经同意他今年回国过年,机票都买好了,就在后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至于这次韩孝闲为什么会大发慈悲,可以说全靠韩煦东这几年足够“乖”的演技,不但没搞事情,学会了冷静和忍耐,同时第一学年的成绩也非常不错,达到了转专业的基本要求。
当然,韩煦东从未想过真的转专业。
他早就想好了,等毕业回到华国他就去找秦越,然后正式放弃东云的继承权,他可以去医院上班挣钱,像他这样从国外学了技术后又回国的医学生很受欢迎的,不愁找不到工作。
这两天他度日如年,每时每刻都在幻想着自己和秦越重逢的场景,是直接约秦越到XX城逛夜市呢?还是先去XX酒店吃饭?
嗯....也许太突兀了,毕竟当时自己是突然转学的,说不定秦越还在生气,那就......先组织一个同学聚会吧?等加了联系方式后再约比较好。
三年不见,秦越现在过得怎么样呢?
开车前往机场的路上,韩煦东就一直在想这些。
他太激动,太兴奋了,所以拒绝了管家的送机,就是怕自己这副表情落在那个古板又爱告密的老男人眼里。
韩煦东平时开车稳得很,所以管家也没坚持送他,可今天他的注意力基本不在开车上,大脑就像一块儿发热的烙铁,他没有秦越的联系方式,只从以前的一个同学口中得知秦越母亲身体似乎不太好,就留在Y市读大学了。
他想象秦越见到自己时会露出怎样的惊讶表情,自己又该怎么解释当年的不辞而别呢?以及....到底该什么时候表白比较好呢?是今年?还是等毕业以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所有人都以为三年时间足够让他冷静下来,别说秦越是个男人,单单他的家世就决定两人未来不可能再有什么交集,可事实正好相反,韩煦东不仅没有放弃,韩孝闲的高压控制反而更激化了他想离开原生家庭的念头,秦越成为了他生活中唯一的光亮,也是他唯一想要的东西。
宝蓝色的跑车飞驰在半山腰的高速公路上,右侧是山体,左侧是山坡和茂密的松林,下方是深深的山谷,这条高速到机场大概三四十公里,即便绕山而行,大部分道路依旧比较好走,只是偶尔会出现几个角度颇大的弯道。
韩煦东出门时是下午5点多,w国天黑的比较早,现在光线已经比较暗了,上午下了点儿雪,路面一片莹白色,车辙印很少,公路左侧的植物也像被盖上了一层质地柔软的白色绸缎,车里放着XX的新歌,他心情愉悦的边开车边跟着哼唱。
在又一次经过大湾道时,突然,有一团棕灰色的影子从右侧山壁上的树丛中窜出来,直接落在了距离韩煦东车前不到10米的位置。
一切发生的很快。
韩煦东还沉浸在即将与秦越见面的喜悦中无法自拔,反应就慢了一瞬,连那团东西是什么都没看清,条件反射比大脑更快做出判断,本能地踩下刹车,同时双手不受控制的向左猛打方向盘。
轮胎发出刺耳的尖叫,等韩煦东明白发生了什么时......一切都已经迟了。
世界突然倾斜,车身失重般向下冲去,连续撞击,然后是翻滚。
时间仿佛被拉长,就像慢动作,他看到不断砸在车窗上的松树枝,厚实的积雪大块大块的落下,深棕色的树干飞快的从车窗外掠过。
“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韩煦东紧紧抓着方向盘,安全带将他死死固定在座椅上,来不及吐出第二个字,一棵粗壮的松树出现在他的正前方,车子义无反顾的迎面撞了上去。
“砰”的一声巨响,车前盖被撞变形了,挡风玻璃也碎掉了,几块碎玻璃划破了韩煦东的脸,在脸颊上留下了几条刺眼的血线。
有那么一瞬,他感觉自己飞起来了,不过只有两三秒而已,随后整个车身开始更加疯狂的翻滚,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频繁响起,他像被塞入了滚筒洗衣机,最终....重重的砸在了山谷下方的石头上。
韩煦东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等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的车被斜斜挂在一块突出的巨石上,旁边正好有几棵松树将车卡在了中央,车轮下方是更深的山谷,然而也差不多到底了。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我居然还活着?”,但下一刻他就感觉全身都疼起来,头晕的厉害,恶心想吐,下颚不知撞到了哪里,舌头一舔,好像还少了牙,嘴里满是血腥味儿,胸口和腹部都又麻又疼,然而最疼的还是腿......等等,腿怎么动不了了?
心悸仿佛电流一般闪过,韩煦东打了个激灵,低头向自己下半身看去。
透过松树枝叶间洒落的光线,他清晰地看到了裤子上的血,车前盖完全被撞变形了,将他的腿卡在了下面。
腿很疼,但还能忍耐,他抓住双膝往上拔了拔,疼得直冒冷汗,双腿纹丝不动,根本拽不出来,不仅如此,他还感觉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深深的刺入了肌肉中。
韩煦东松开双手,靠在椅背上喘大气,感觉胸口有针扎的痛感,不知道内脏是不是也伤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对了,手机呢?他四处张望了一圈,没找到。
平时为了方便,他都是把手机放在座椅旁的,可车身一顿翻滚,手机早就不知掉到哪里去了,车内的导航也黑屏了,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休息了几分钟后,韩煦东感觉有点儿冷。
腿上的伤口出血量并不大,但也不乐观,他好歹是学医的,知道伤口没大出血完全是因为被变形的车前盖死死卡住了,一旦脱离这个状态反而很危险。
虽然表面看来他没有伤到重要器官,可现在最可怕的并不是外伤和失联,而是......寒冷的气温。
w国冬季的室外气温大概零下十几度,韩煦东车里开着暖气,平时也不怎么怕冷,所以只穿了一件打底衫加毛衣,别说零下15度了,就是零下几度都会冻得发抖。
他的外套在后备箱的行李箱里,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拿到,而且刚才他看了一眼,后备箱也被撞变形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打得开。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自己应该会被冻死。
登机时间是20:20,韩煦东叹气,他没想到....回国居然成了他此生的奢望,老天爷怎么能这样对他?
也许没有下雪是唯一的好消息,否则他会死得更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韩煦东没有再尝试自救,他知道没用的,这里太偏僻,又是在坡底,几天内能有人发现这辆车就不错了,而他....甚至撑不了几个小时。
“我......怎么会死在这儿?”
他看向前方,周围一片寂静,白皑皑的积雪覆盖在成片的松树枝上,沉甸甸的,偶尔会有几只鸟探头向自己这边看上一眼,踩落几坨雪,如果他是来野营的,估计会夸一句这里风景不错。
然而这里将成为自己的埋骨之地,那心情就....算了,好在风景不错。
起初,他还能感觉到疼痛,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寒冷开始吞噬他的理智,身体不再冻得发抖,取而代之的是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