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梁缘永远记得那个炎热的夏天,树枝梢头挂满如雷的蝉鸣,下过雨的空气到处都是裹着泥腥的潮闷味道。
青春期的荷尔蒙正在泛滥生长,少男少女的怀春心思清澈得像一汪水,却偏要欲盖弥彰的你来我往。
梁缘跋扈的恶名早就传遍了整个中学,因此他也没有交往密切的朋友,每天都乐于一个人上下学。与之相反的是班上新来的转校生,上台自我介绍的第一天就给每位同学都准备了见面礼,听说家境非常好,但他对谁都是一视同仁地温文有礼,就连倾听的姿态都显得分外诚恳,脸上永远带着淡淡的笑。
梁缘想,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都会受欢迎。
一个学期匆匆过去,转眼到了暑假。梁缘找了离家近的烧烤摊做工,为了赚钱即使是昼夜颠倒也毫不在乎。
这次依旧是做到凌晨四点才收工,他打了个哈欠脱下围裙,跟老板打完招呼就走了。
困倦席卷整个大脑,让他的脚步都变得异常迟钝,在经过一条深巷口时他靠住墙壁稍作打盹。
正眯着眼半梦半醒,一道处于少年变声期的沙哑嗓音传来,仿佛近在咫尺。
似乎是遇上了大麻烦,他听见里面那个少年拉开书包拉链谈判:“你们需要多少钱?八百还是一千?我身上只有这么多。”
那帮混混似乎不满意他近于施舍的态度,嗤笑着一把拽过书包推倒少年,“我看你小子穿的倒是一身名牌,衣服裤子脱了给我还能卖个好价钱。”
不知磕在哪里,少年痛得嘶叫一声,混混们围着他嚣张地大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几乎是衣服被强行扒开的瞬间,一个快得看不清的人影突然冲了进来,拿着砖头凶狠地砸在混混头上,膝盖一抻,鞋面直击几个混混的下体,痛得他们捂住伤处骂骂咧咧,似乎想不到会有人使用这么下三滥的路数。
梁缘带着少年闯出包围,几乎是不要命的跑了很远,直到见他们没跟上来才停在一棵树下。
梁缘扶着树干喘气,少年也弯下腰大口大口呼吸,等到双方都冷静下来,少年才开口道:“梁同学,谢谢你。”
梁缘上下打量着他,步子靠近,下意识地给他把松散的纽扣一颗颗扣好。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片区域很乱,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面对他的疑问,少年支支吾吾半晌,最后还是说了实话:“我离家出走了。原本打算找个酒店过一夜,但我没成年进不去,听说这一块有不看身份证的旅馆,我想着怎么也不能露宿街头吧。”
梁缘几乎要被他的天真气笑了,但对上那双迷茫的眼睛他也无法说出重话,只能牵住他的衣袖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我家吧。”
路灯孤零零立在身后,橘黄色的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画面一转,来到了初三的第一个学期,梁缘趴在桌上把头埋进臂弯,却无丝毫睡意。
耳边全是同桌跟其他人闲聊的内容,什么下个月圣诞礼物之类的。
趁着下课去厕所抽烟,梁缘掏出手机看了眼日历,回来就坐在位置上发起了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习惯性盯着第四排靠窗的座位,那扇半敞透气的窗户刮进一阵冷风,把少年一头整齐的发丝吹得凌乱,胸前的校服口袋也鼓胀起来。
过了一会,梁缘看见少年起身关窗,瘦尖的下巴瑟缩在黑色高领里,鼻头泛起了一点红,映着窗台堆积的白雪显得整张脸都格外清透。
少年似是有所察觉,下一秒便顺着窥视的目光看向梁缘,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猝不及防相连,梁缘迅速挪开视线。
因此也错过了少年那道忍俊不禁的笑,像冬天里悠然落下的一朵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