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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去试镜前,乔聪毅“顺路”开车去一家消费贵得吓人的餐厅吃了午饭。餐厅的经理亲自招待他们,一上来就喊:“大少爷。”
乔聪毅说:“下午两点钟我们有事,麻烦快一点。”
经理应声走了。
闻照夕拨弄着桌上摆设的花,开玩笑道:“我听说米其林餐厅的厨师都有点傲气,就算是你家开的,把他们当快餐店,人家也不会乐意的吧?”
乔聪毅皱了皱眉:“五年之内这家餐厅从三星掉到了一星,可见主厨团队对自己也没有什么要求。我还很奇怪为什么他们还没被换掉。”
虽然没有预定过位置,他们没等多久餐厅还是按照本季菜单上的套餐为他们上了菜。这家餐厅兼顾淮扬菜与粤菜,主菜也是两相结合的风味,闻照夕吃着倒是很合胃口。
乔聪毅谨遵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默默用完一餐,在经理听不见的时候说:“明年估计连一星都拿不到了。”
闻照夕用餐巾擦了擦嘴,说:“你对菜的要求这么高,平时在公司岂不是也要开一个小时的车去米其林三星吃饭?”
“在公司我可以吃楼下便利店的便当。”乔聪毅出乎意料地回答,“什么级别的餐厅就该做什么水平的菜。”他喊了声买单,带着闻照夕离去。
试镜果然只是走了个过场,导演和制作人与他握过手,就说:“闻先生,今天如果没有事的话,我们就把合同签了吧。”
闻照夕见事情这么顺利,倒是有点心虚了。他在签约时与导演说:“刘导,我是很想演好这部戏的,希望您届时可以多给一些指导。”
那导演嘴上说着可以可以,闻照夕看出了他的敷衍态度。《扬州刀客》只是一部小制作古装剧,投资方没把它当回事,现在又空降了他这个不知道哪来的男主角,导演估计已经放弃了把它拍成一部好剧的打算了。
谈好片酬和进组的时间,闻照夕就该回家背台词了。这部剧是大男主,他的戏份重中之重,一个月后就要进组,时间对他来说可算十分紧迫。
云姐和制作人多聊了几句,出来后对他说:“女一号和男二号已经快谈好了,下星期一起过来拍定妆照,你顺便跟他们熟悉一下。”
闻照夕点点头说:“嗯。”
出了录影棚,闻照夕看见乔聪毅的别克还停在原来的车位上,不禁有些愣神。他是金主,又不是司机,有必要一等等上两个小时么?
云姐发现他停下脚步望着那辆车,问道:“那是乔聪毅?”
“是。”
“挺低调的啊。”
闻照夕听不出她是在讽刺还是赞赏,只对她说:“他要接我去他那儿,要不您先走吧?……对了,帮我跟乐祎问声好。”
“我帮他谢谢你。”云姐无奈地离去,叮嘱他别忘了这几天的事。她刚离开停车场,乔聪毅就将车窗打了开。
“上车。”
他们赶在晚高峰之前回到了闻照夕的住处。乔聪毅跟着他上楼,对他说:“带上衣服和重要物品就行了,其他都可以留下。”
闻照夕叹道:“那不行,我退房之后夏梓宁肯定要找新的合租室友,我这些旧东西不能让他们处理吧。”
乔聪毅扫了一眼这乱糟糟的家,说:“我建议你不要退房,万一……我们有一天闹不愉快,你还有地方可以去。”
“呵,”闻照夕忍俊不禁,“你连这个都替我想到了,是不是在暗示你脾气很坏?”
乔聪毅不置可否:“成年人总得学会给自己留后路。”
“我已经二十五了。”闻照夕佯作生气地看了他一眼。乔聪毅拍拍他的肩:“去吧。”
闻照夕还没收拾完屋子,乔聪毅付给他的第一个月的“工资”就已经到账了。他数着那个数字后面跟着的一串零,感觉有些眼晕。包养合同仅仅为期三年,乔聪毅一个月给他的钱就够他付三十年的房租了。他给房东发了个短信,提前预付了一年的房租,打算等之后自己拍戏攒到了钱,再在春申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他拖着仅有的一个行李箱跟着乔聪毅离开了小公寓。
乔聪毅给他安排的新住处是东江区锦湖别府的一套小独栋别墅。锦湖别府环境优美,每栋房子有自己的花园和车库,开车二十分钟就能到全市消费最高的敬宜区,无论是自己居住还是金屋藏娇都是富人们的首选,现在已经开发到第三期了。
乔聪毅将车停在地下车库,为闻照夕录入了面部识别和指纹开锁,便指着车库里的另外三辆车说:“车钥匙放在书房,你想开哪一辆都没问题。”
闻照夕心想他的驾照都积灰五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上路。
然后他们直接从电梯进到了房子里面。
别墅里居然是有人的,一个女人拿着布擦拭客厅里的摆设品,听见脚步声,慌忙回过头。看见是乔聪毅,才放下手中的东西,跑过来不好意思地笑道:“乔先生,您之前说会晚点回来,我就让他们打扫得细一点了……不过卧房和浴室都可以用,只剩健身房和放
', ' ')('映厅还要等一下。”
乔聪毅问:“厨房呢?”
“打扫完了,按照您的要求,冰箱里已经装满了。”
乔聪毅说:“可以了,明天早上再来吧。”
女人应了一声,帮闻照夕把行李箱搬上了楼,叫走其他家政人员,向乔聪毅道别离开。
乔聪毅对闻照夕解释说:“房子很早就买了,一直没住过,让人来打扫一下。二楼三楼各有两个房间,你随便选一间住吧,我来做晚饭。”
闻照夕惊讶道:“你做晚饭?”
乔聪毅看了他一眼:“还是你想吃别的?”
“不想。你这么挑剔的食客,我当然想尝尝你的手艺。”闻照夕看着乔聪毅变得有一丝窘然的神色,得逞般笑了起来,蹬蹬蹬跑上楼梯。
女人把他的箱子搬到了二楼,闻照夕懒得再上楼,就近找了个房间,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收拾好。卧室很大,光是那张床就能有他原来房间的三分之二面积,还带着单独的衣帽间和浴室。刚铺上的地毯温暖厚实,躺在上面睡觉也不觉冷。闻照夕在自己的新房间观光一遍后,拉开了沉重的铅灰色窗帘,低头看见别墅的小花园。
乔聪毅的花园里种了石榴,现在正是成熟时,淡红色的皮被玛瑙色的果实撑得裂开,挂在树上无人采摘,从高处望下去,就好像一颗颗火红的珠子缀在绿叶间。
高档小区里种十块钱一斤的水果,种了还不吃,就像在大别墅里养他这么个十八线演员还不睡一样让人捉摸不透。
但除此之外,这个人还是很好相处的。还不到两天,闻照夕就掌握了在他面前随心所欲而不会惹他生气的方法,这或许得多亏乔聪毅也是第一次给人当金主,并没有意识到这个身份能从别人身上得到多少东西。
闻照夕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走下了楼梯。一楼已经不见乔聪毅的人影。
他记起乔聪毅说要做晚饭,便去找厨房的位置。
这个别墅的厨房被可以扩大过面积,变成了原来的两倍大。扩充出来的空间内放着烤箱、两个冰箱和一个巨大的大理石工作台,被打扫得纤尘不染。乔聪毅站在水池旁洗菜,特地叮嘱:“不要到另一边去。”
“好。”闻照夕洗了手,问他,“我能帮你吗?”
乔聪毅指了指门边的衣架:“围裙。”
乔聪毅做菜时的姿态很好看,不是电视里演的优雅装逼犯,而是那种游刃有余、没有任何多余动作的干净利落。闻照夕被他打发去煮饭,他想起中午乔聪毅对米其林餐厅可怕的评价,在按下煮饭键之前把电饭锅内胆哪去了给乔聪毅看:“这么多水合适吗?”
乔聪毅手下薄刃飞快地将莲藕切片,看都没看他一眼:“随便,反正是我们自己吃的。”
乔少爷的确对什么人有什么样的要求。闻照夕觉得有趣,这样性格的人竟然甘于在姐姐的荫蔽下吃闲饭。
他给乔聪毅打了半小时下手,两人份的晚餐就已经被弄了出来。
晚饭比较清淡,一道清炒莲藕,一道西芹鸡丁,一道百合虾仁,还有一锅汤。颜色看上去环保极了,倒是被乔聪毅处理得很好吃。闻照夕真心实意地夸赞了他一句:“你这厨艺确实能去当餐厅主厨。”
乔聪毅笑了起来,像是回想起一些事情:“在国外上学的时候,我二姐很讨厌吃寄宿家庭的饭,所以我们高中就偷偷搬出来住了,一直是我做两个人的饭。”
“你们在哪里上的学?”
“法国。”
闻照夕点点头,问:“你很怀念上学的日子吧?”
“当然。”乔聪毅看向他,“你呢?”
闻照夕地下头,拨弄着碗里的饭:“一半一半吧。那个时候每学期都有戏拍,不过后来就不行了。”
“后来?”乔聪毅抓住了重点,“我查过你的资料,你上大一的时候就有电视剧来找你了,你大学前三年一直保持着一年两部戏的曝光度,也算得上是那一届表演系名气比较大的了。为什么大四到毕业后整整一年这段最关键的时期完全没有参演过任何电影和电视剧?”
“运气不好,当时出车祸骨折了,一直在休养。养好了之后我就被市场抛弃了。”闻照夕说得轻描淡写。
乔聪毅盯着他,从他脸上看不出撒谎的痕迹,便为自己舀了一勺虾仁,说:“你如果遇到了什么麻烦,可以告诉我。”
“知道了,谢谢。”闻照夕说。他想,麻烦应该不会再找上门了吧。
一桌晚饭刚被两个人吃得精光,乔聪毅好像掌握了他的饭量一般,刚好让他吃到八分饱,一晚上不会饿,也不会积食。
闻照夕将碗放到洗碗机里,回房洗了个澡。
他换上睡衣,坐在床上读剧本。《扬州刀客》的故事是他先前就很感兴趣的,要不然也不会无视一堆言情剧男二的片约而想去尝试这部戏的男三号。
这个故事的主角曾是侠客,以一双子母鸳鸯刀惩恶锄奸,名动江湖,但后来触到了朝廷的利益,遭人仇杀。他身负重伤之时爬进了给
', ' ')('扬州富锦楼运送新鲜食材的车里躲过一劫。被富锦楼的人发现并救治后,他失去了记忆,为了报恩留在了这个酒楼后厨打杂,并凭一手出神入化的刀工当上了大厨。富锦楼名声大噪,竟然吸引到了主角的仇人,当今九千岁的义子慕名前来。于是当年没有调查清楚的秘密被无意中再次揭开,主角和被他当作亲人的富锦楼众人都陷入危险之中。
这部剧的基调是喜剧,却有着一个偏悬疑且暗黑的主线,但因为是新人编剧写的原创剧本,闻照夕觉得它被资方低估了。他原先想试的男三角色就是那个九千岁的义子魏紫,一个妖里妖气且心狠手辣的杀手。从形象上来看,他确实比较贴合这个角色,而不是一个在酒楼里片鱼的大汉。不过既然男主的角色已经钦点给他,他就不能允许自己“不适合”。
闻照夕站起身,闭上眼酝酿了一阵,再一睁开眼时,他的肩瞬间垮了下来,脖子怂怂地缩起来,一双眼睁大,无辜地看向眼前的“掌柜”:“那桌的客人说汤淡了,我就去拿盐给他,谁知盐罐子和糖罐子长得一模一样,都怪我当时心急,没蘸点尝尝……”
他又对着空气试演了几个桥段,觉得自己对人物形象的理解加深了几分,才放下剧本。他有些口渴了,这么大个房间居然没有水壶,闻照夕打开门,下楼给自己倒水。
凌晨一点了,乔聪毅居然还没睡,也穿着一身睡衣,坐在沙发上看书。闻照夕发现沙发上放着一盘剥好的石榴籽,颗粒饱满,色泽剔透。他不禁问道:“这是花园里种的石榴?”
“是。”乔聪毅指了指,“前两年栽上的,今年总算结果了,你要尝尝吗?”
闻照夕走过去,拿了一颗放在嘴里,居然是很甜的。
“我以为你是种来观赏的。”
“那多浪费。”乔聪毅说,“如果你今天不搬进来,我可能就让园丁把它们摘去卖掉了。”
闻照夕笑道:“那我来得不巧,挡了乔先生创收。”
乔聪毅的嘴角翘了起来。闻照夕身上若有若无的沐浴乳气味缠绕上鼻端,这具鲜活而美丽的肉体离他只有一臂的距离,他的喉结动了动,若无其事地问道:“还不睡吗?”
“刚才在看剧本,一会儿就上去睡了。”
“嗯。”
闻照夕喝了一口水,放下水杯,扭过头盯着乔聪毅。
“我能看看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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