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玩意虽是皮的不是铁的,但却硬的跟铁差不多,据说一件犀牛皮甲要经过许多道工艺,其中有道工艺就是往皮甲上涮油然后撒铁屑,再锤紧,还要刷漆,如此反复数次,就能跟铁甲一样坚硬牢固,却比铁甲轻便的多。他这件犀牛皮甲,比一般的牛皮要厚,硬度也更高。
缺点就是太硬了,
刀砍不透箭刺不穿,但硬梆梆的板甲硌的不舒服。
李靖昨晚跟他说过,军中现在犀牛皮甲很少,都是中高级将领才能穿上,更多的皮甲是用骆驼皮做的,比牛皮的多。
耕牛是宝贵的生产力,杀的少,不如骆驼皮充足。
但普通的骆驼皮甲,没有李逸得的这件犀牛皮甲制作的这么精良,他这件虽不是顶级的,但涮油、撒铁屑、锤打、涮漆,得反复四遍。而最顶级的,有七遍的,甚至九遍的。
穿上这犀牛皮甲,普通刀箭伤不了,只能是鞭锏锤这类钝器打击。
“等到了泾州时再穿吧,”李逸反正是在中军行动,还是很安全的。
他只在腰间挂了把横刀,这刀还是建成送的那把镔铁的,他自己那把便宜货就没带。
走出帐篷,
李靖已经在那练槊。
一杆丈八黑漆马槊,他站在帐前舞的呼呼作响,
李逸看了会,觉得这玩意太残暴了,
那么粗,那么长,那么大,那个槊刃就好像长矛杆上安了支破甲剑,在马上借着冲势,估计就是他那件李世民特批的犀皮甲都未必顶的住一击。
他感觉马槊很难掌握,
尤其这还是马上武器,在颠簸的马上,更添难度。
他老实的拿出李靖赠他的七斤半单手四棱锏,用姬氏教他的招式,开始也在旁边舞了起来,
还有模有样,
这锏沉重,起码还能练练力气。
李靖打完一套,收槊,站在旁边看李逸练了一会锏,过来指点了一些不足之处。
“锏打乱劈柴,你这是受过高人指点了,就是空有其形不得其神,要多练。”
两人聊着天,
那边虬髯客张三则在一旁指点李德奖用剑,但用的不是普通的横刀,而是一把宽而长的双手单刃剑,
长近五尺,
“这是斩马剑,以步对骑的武器,适合劈砍,可以斩断敌人马腿,”
李逸看着李二郎挥舞斩马剑,确实以劈砍为主,这刀很长,且刀柄上还有个环首。
“这莫非就是陌刀?”
李靖摇头:“陌刀是长杆,这个斩马剑虽双手持,却非长杆。”
他们在这练武聊天,刘黑子他们则也在忙碌着,拆帐篷收行礼的,烧水煮饭的,还有去喂马的。
早饭是小米粥,里面放了块酱,
李逸有点看不下去,给锅里扔了小块腊肉,顺便也给隔壁李靖那锅里也扔了块,
这玩意放小米粥里煮,妥妥黑暗料理风格,但五腊肉煮过的粥,有油,还有盐咸味,
腊肉煮好捞出,切成薄片,就着稀饭吃,连李靖吃了都说好,虬髯客也是连称好香。
“这熏肉真不错,”
“十斤肉放三两盐,盐要炒过,最好是加上椒、八角一起炒香备用,先用烧酒把肉抹一遍搓匀,然后给肉上抹上胡椒粉,再用盐搓匀。
接着腌上六七天,用热水洗掉盐水,晾晒干后,再用橘子皮、甘蔗皮、柏树枝这些慢慢烟熏······”
刚才都说腊肉好香的众人,都震惊的看着李逸。
“你这腊肉做法居然如此复杂,”
“是啊,还要用胡椒粉搓匀,这得多少胡椒粉?”
“还有,为啥还要用烧酒?”
几人觉得这哪里还是熏肉,这是宫廷御宴的吃法吧。
“明明是贱肉,居然做成了吃不起的样子。”
五更左右,
大军开拨,前营率先出发,一支支人马井然有序,营地两万余人马,一个个雄纠纠气昂昂的奔赴边疆战场。
李逸他们一直到快中午才跟着中军出发,他骑着突厥马,身边是自己的家丁、仗身,
行军速度并不快,甚至比平时李逸往来长安都要慢多了。
往西北的官马大道上,兵马一眼望不到头。
李逸还发现个问题,除了侦骑哨探披甲骑马,这大部队行军的时候,居然都并不披甲,铠甲要么骡马驮着,要么车载着。
甚至骑兵部队,也大多马下步行。
虽然骑兵们基本一人双骑,可也都步行以保存马力。
队伍中骑马的,基本上都是军官。
行军走走停停,每过一段时间就要休息,整队,一天下来,其实也没行军多久,
李逸他们因为快中午了才出营,结果刚过了中渭桥,就传来停止前进扎营的命令。
“李公,不是说前线战情紧张吗,这怎么才走了没多久,刚午后就要扎营?”
李靖笑道:“步兵一日行军也就四十到六十里,骑兵一日也就六十到八十里,午后扎营更是军中惯例,特别是在敌境,夜晚容易遇袭,所以得提前选好合适的营地,并安扎营寨,得立好营栅,搭起箭塔,还要挖壕沟、立拒马,栽鹿角,要做的事情太多,要不早做准备,哪来的及。”
“而没有牢固的营地,那面对敌人夜晚劫营,就会成为待宰的羔羊,因此哪怕麻烦,却也一点不能疏忽,”
而一天行军四五十里,其实已经不少了,毕竟军队要带着那么多装备物资粮草,还得保证队形,边走还得边侦察,以防埋伏等。
关键的是,行军必须得保证留有足够的余力,
否则一支疲惫不堪的军队,同样是去给敌人送人头。
他们今天从金光门外到中渭桥北,恰也就是四十里左右。
先到的士兵,已经在选好的营地,开始扎营,哪怕这就在长安城郊,但各营将领们也没敢丝毫马虎,一切都严格按照行军的规矩来。
刘黑子他们又开始搭帐篷,挖灶埋锅的时候,他跟李靖很轻松悠闲的在一边聊天。
李逸问了一个疑惑,“我们行军都不披甲,那万一遭遇敌人埋伏或袭击怎么办,临时披甲也来不及吧?”
“会派出斥候,行军中至少要派出二十四名斥候,分散探查八个方向,每个方向去三骑,相互距离一里地,相互之间依靠旗帜来传递敌情。如果是夜里行军无法看清旗帜,就依靠敲鼓来传递消息。如果是经过山林,丛林茂密也看不到旗帜的话,白天也一样用鼓声来传递消息。
除了广撒斥候,行军中也还会有游骑在军队前后左右巡查警戒,”
按李靖的说法,想要轻易埋伏或袭击行进中的军队并不容易,可能十里二十里外就已经发现了敌人踪迹,会有足够的时间传递回大军,让大军迅速披甲,甚至是集结列阵。
虽然被袭击、埋伏的也屡屡皆是,但都是另有原因。比如兵败逃跑的时候,可能就顾不上广撒斥候了,又或者追击敌人太上头,也可能被埋伏。又或者根本就是外行指挥的,或是流贼草寇不懂。
李逸记得李靖后来灭东突厥生擒颉利可汗,好像就是搞的突袭,他能突袭颉利汗庭,又是怎么做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