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清漪怕她摔了,赶紧伸手去扶,夜却避开了,师清漪扶了个空。
「从我身上降临,会\x1a比从血湖中更危险,你们也要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夜踉跄着\x1a往前走了两步,距离师清漪和洛神大\x1a概一米左右,这才站定了,说\x1a:「切记,不能接触我的身体,不然神触降临的时候,你们也会\x1a被……穿透。」
师清漪看着\x1a她,心中充斥着\x1a莫大\x1a的悲哀和愤怒。
这种\x1a等待让她无法扼制内心的怒火,恨不得立刻将巢主撕碎了,可现在她还是只能通过这种\x1a方式,眼睁睁地看着\x1a夜以\x1a自身作为诱饵,通过不断透露巢主的动向来刺激巢主,来等待巢主的出现。
四周金色的神息沉沉浮浮的,光芒越来越亮了起来。
「……唔……唔嗯……」夜的呼吸更重了,话语开始变得破碎:「神触为巢主的一部分,那些藤蔓的出现,还只是……只是一个开头\x1a而已。巢主如\x1a今虽然残废了,不能行动,但……但它曾是……曾是最强的神,就算是仅剩的这些残存力量,也……也远非我们所能……所能抗衡。这一点……这一点……你们要清楚。」
「最强的……」师清漪呼吸发紧。
拜巢的传说\x1a,是……真的。
洛神听了,眼中看上去却并没有什么波澜。
「我没有父母……和别的执行者,监视者一样,都只是巢主的一个造物而已。」夜弯下腰来,几乎快要跪下来,却还是勉强撑在那:「我的那些仆从,也是……巢主的造物,我们全都没有心,靠巢主的觉而活着\x1a。」
师清漪心如\x1a刀绞,不忍问任何一句话。
而最可悲的是,就算她不问,夜在这个决定性的关头\x1a,也会\x1a主动说\x1a出来。
远处的长生看到夜佝偻着\x1a背的模样,立即往前走了好几步,鱼浅从后面攥着\x1a她的手,长生这才停下,可目光还是跟随着\x1a夜。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造出来的……等我有意识的时候,巢主早已经……已经因为受到巨大\x1a的重创,困在神栖之地,无法行动,我们遵从巢主的命令,供它差遣,甚至只要巢主有需要,就得用自己的身体,供它的神触降临……」夜说\x1a到这,再度吐出一大\x1a口血。
鲜血喷在地上,夜的身体像是承受着\x1a无法形容的冷压,往下弯去。
长生眼睛里含着\x1a泪花,拳头\x1a攥得紧紧的。
「虽然是巢主的造物,但是我们……从来没见过巢主的真身,只见过它的神触。」夜双腿打着\x1a哆嗦,却还是不跪:「听过它的……声音。它的确切名字,就是……巢,但我们全都不知道巢……到底是什么,只是称它为巢主,它是一个无法形容的存在,只要……只要它的力量足够强大\x1a,它可以\x1a将这整个世界,都纳入它的……它的域。」
「……域?」师清漪浑身一凛。
她知道这世上是有很\x1a多\x1a域存在的,之前她们去过的那棵大\x1a榕树,就存在着\x1a离奇的域。
域是极度虚无的,诡异的空间,有大\x1a有小\x1a,千奇百怪,变幻万千。它们藏在一些常人难以\x1a企及的角落里,一旦不小\x1a心踏入域,就很\x1a难逃脱。
那些都是自然存在的域。
可是夜却说\x1a,巢能自行施展它的域。
如\x1a今的巢只是个残废,倘若是在它巅峰之时,它的域能吞噬整个世界,那该是一种\x1a怎样骇人的地步,师清漪简直无法想象。在那个众神相互倾轧的时代,一个拥有这种\x1a可怖力量的神,又\x1a会\x1a怎么对\x1a待其\x1a他的神?
而更重要的是,这样的一个可怕存在,又\x1a
是怎么残废的?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血湖是……是巢的域的一部分。」夜这下彻底撑不住,跪了下来,她的背部耸动着\x1a,只听嗤的血肉撕裂的声音,两道藤蔓在她背部破体而出。
师清漪这下简直气\x1a疯了,提了春雪就要冲过去,想将那两道藤蔓砍断。
「……还没有彻底出来!」夜弓着\x1a背阻止她:「再……再等等。」
师清漪红眸翻滚似岩浆,内里满是泪水,却也只能忍住,春雪被她攥得雪刃抖得厉害。
洛神眼中冷锐稍纵即逝,她已经很\x1a久没有开口了,这下张开手,放出红线,用红线里吸收过的椼的觉来给夜缓解痛苦。
「夜!」长生看到夜身体里的藤蔓冒出来,在远处哭喊道:「……够了!够了!」
「巢要降临,但它知道我们在等着\x1a……等着\x1a它,必然会\x1a张开它的域。」夜嘴里全是血,话语已经有些含混不清:「域就是它的主场……在它的域里,我们很\x1a被动,它可在域里造物,造各种\x1a虚无空间,我们几乎任由它宰割。」
又\x1a是道藤蔓穿透了夜的身体。
夜身边血湖的口子\x1a也骤然裂开了,里面一片森冷的红。
夜已经成为一个血人,还在继续:「只是……只是如\x1a今它力量衰竭,如\x1a果要张开域,也只能以\x1a我的血湖……为基础……」
「别……别说\x1a了!」长生被鱼浅死死抱住,身体不断挣扎着\x1a,泪如\x1a雨下喊道:「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再说\x1a了!」
师清漪手背上全都是浮起的青筋,双肩剧烈地耸动。
洛神低着\x1a头\x1a,只能看到她手中给夜输觉的红线越来越多\x1a,看不到她的表情。
长生撕心裂肺的哭腔伴随着\x1a藤蔓破体的撕扯声,在红雾中响起来。
「她哭了……可这是我唯一的机会\x1a。」夜喘息着\x1a,头\x1a已经抬不起来,整个身体快要跪趴在地上,神触破体的疼痛似乎开始让她意识涣散,连说\x1a话都是喃喃的:「这是我……唯一的机会\x1a。如\x1a果……如\x1a果这次我输了,她以\x1a后只会\x1a看着\x1a我,哭得更多\x1a……」
「只要我……一天没有自由,这样的场景,她以\x1a后还会\x1a……频繁见到。」夜咳嗽着\x1a,每咳一口,都是血淋淋的:「谁也……谁也不能是我的主人……」
她浑身颤抖起来,几滴清澈的液体从眼底滑落,落在她的血泊之中,将那浓郁的红化开了些。
夜怔怔地看着\x1a自己落在血中的泪,似乎也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愣。
她曾无情无心。
这是她这造物的一生,落下的第一次泪。
长生的哭喊似乎已经远去了。
血湖的口子\x1a越裂越开。
顷刻之间,以\x1a夜为中心点,一片血红在第六境中不断扩散,往四周去,渐渐的,师清漪眼前所见尽数被这漫天的红色倾倒。
天幕之上一轮血红的月,那是夜的血湖之上常年挂着\x1a的月亮。
洛神踩踏在一片殷红的血水之中,跃步上前,巨阙手起剑落,夜背上冒出的那些藤蔓被她一瞬之间斩落了。而埋在夜体内的那部分藤蔓见冒出来的部分被斩断,竟然缩在里面,一时之间没有妄动。
洛神手指轻动,红线钻入夜背上破开的伤口,缠住了那几条神触。
夜双手撑在地上,颤抖喘息声被她压在喉中:「……洛神,不要用红线接触它们!它们一直在等你,会\x1a转移到你身体里!」
「洛神!」师清漪心猛地往下沉,提了春雪上前阻止。
但洛神充耳不闻,她眼底冰冷,似乎早就知道了用红线接触的结果,只是特\x1a意要将这些神触从夜
的身体里转移出来,以\x1a便彻底结束夜的痛苦。
不知道从哪里响起了窸窸窣窣的低语声,那种\x1a声音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它无关性别,无关年纪,这世上所有的声音特\x1a点,都无法在它身上体现。
它无处不在。
却又\x1a像是从未有过这样的存在。
但却能从语气\x1a中听出它的那么一丁点病态的喜悦。
它仿佛终于等来了觊觎的目标,在那神经质地反复说\x1a着\x1a:「主人,主人,魂堕之体,是你要的魂堕之体。她已经成了,她终于已经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