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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瑞明和陈林随即带着他们前往医院,费星阑主动跟上去,要陪尹承一起去医院。
虽然这不合规矩,但费星阑强烈要求,章瑞明还是答应了。
几名警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受伤尹承送上警车,刚坐进后座,费星阑就挤进去,和尹承坐在一起。
“我们去最近的医院,你和他坐一起可以吗?”临开车前,章瑞明对费星阑问道。
“嗯,没问题,他会听我的话,他不会伤害我。”
费星阑郑重地点头,丝毫没有被绑架的人面对绑架犯的恐惧。
“好,系好安全带。”
章瑞明对他们叮嘱,陈林启动汽车,立即带着他们前往医院。
一路颠簸,尹承觉得自己越来越困,越来越冷。
他的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脸色惨白如纸。身体一直在颤抖,按住腹部的手再次被鲜血浸染,一片猩红。
“尹承,撑住,我们马上到医院了。”
“嗯……”
费星阑握住尹承的手,向他传递力量。
尹承似是有点神志不清,朝费星阑的怀里歪倒下去,将头枕在他的大腿上,缓缓地呼吸,连呼吸也变得有些微弱。
章瑞明坐在副驾,默默地从后视镜里观察费星阑与尹承。
他看见费星阑低头看着尹承,尹承闭着双眼,正在皱着眉毛。
在抓获尹承之前,章瑞明想过很多种尹承伏法时的画面,但是他想不到费星阑居然与尹承产生如此亲密的联结。
好像他们是一对互相深爱着的恋人,眼里只有对方。
绑架,囚禁,亡命天涯之类的词语,都与他们无关。
章瑞明踌躇片刻,对费星阑问道:“他是绑架你的人,你不恨他吗?”
“就算他是一个坏人,但是他罪不至死,坏人的命也是命。”
“但他始终是犯罪,这点你要想清楚。”
“嗯,我知道。”
费星阑点头,目光还是放在尹承的身上。
看见他脸上的疤痕,还有自己手心里染的血,费星阑感觉自己对尹承的那份恨意被关进了心房中的一间黑暗的小屋子。
爱与恨,都不会是他们生活的全部。或许只有不爱不恨,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半小时后,他们到达最近的医院。
尹承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完全失去意识,冰凉的脸贴着费星阑的手背,接近死亡的温度。
费星阑看着尹承被抬上担架,送往手术室,他也跟上去,一直到手术室的门关闭,才讷讷地停下脚步。
转过头,章瑞明与陈林站在自己的身后,陈林的眼神中透露出疑惑,章瑞明则表现出担忧。
手术室的门头上亮起红色的‘手术中’字样,费星阑颓然地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仰着头,望着头顶的灯,一言不发,有些出神。
就像是灵魂被抽空,飘忽,整个人毫无生气。
章瑞明和陈林见他情绪低落,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默默地坐在他身边陪伴。
手术室的红的亮了很久,久久没有动静,费星阑越发感觉心慌,焦急,站起身在手术室门口踱步。
他真的很怕医生走出来,对自己说“对不起,请节哀。”
在他心焦万分的时候,见到手术室的门打开,走出来一个护士,对门口的三人问道:“血库告急,病人现在急需用血,你们有没有人是A型血?”
“我是。”
费星阑自告奋勇,护士对他招手道:“好!那你快和我走吧。”
费星阑立即跟着护士离开,陈林起身跟过去,章瑞明还在手术室外等等。
费星阑坐在采血室内,看着针尖刺破肌肤,埋入血管,血液从身体里抽离,手臂隐隐作痛。
流血的感觉并不好,不知道尹承会有多痛。
眼眶红了,但他依然保存着沉默。安安静静采完血,再脚步匆匆地回到手术室的门口。
刚走到手术室外,就见到一个熟悉婀娜的背影。
“星阑!”
女人转过身,见到费星阑的瞬间就落下眼泪,迈开步子奔向费星阑,紧紧拥抱住他。
“乔……乔宁,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担心你的安全,所以跟着章警官他们来到岭淮市,就是想第一时间见到你。”
乔宁趴在费星阑的胸口,仰着头对他说话。
尽管她哭得梨花带雨,真诚关切,费星阑却没有表现出一丁点重复的喜悦,反而十分疏离,将她推远。
“星阑~你不知道,我这几天有多着急。还好你回来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乔宁只当他被自己的眼泪吓到,连忙抬手擦泪,稳定情绪之后接着问道:“你这些天都到哪里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有没有受伤?”
费星阑看向手术室门上的红灯,沉默片刻,问道:“小宁,是你报警的?”
“是啊!我
', ' ')('找不到你,都快急死了!所以就报警了,还好警察找到了你。”
“哦,原来是你。”
费星阑面无表情,表现得心不在焉。
乔宁以为他惊吓过度,所以不想说话,没有多问。
她亲昵地抱住费星阑的胳膊,对章瑞明问道:“警察先生,我们可以回象城了吗?我未婚夫看起来很累了,我想先送他回家。”
“可以,但是你们明天得配合我们,去局里做一下笔录。”
“好的,没问题!”
她自作主张令费星阑感到不快,再次后退,将自己的手臂从乔宁的臂弯抽出,态度疏离地说:“小宁,你不用管我,我会自己回家。”
乔宁再傻也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冷漠,有些不解地问道:“星阑,你怎么了?”
“怎么?”
“你好像在生我的气,我不知道我哪里做得不好,让你生气了。”
“没有,你没做错什么。”
眼看气氛变得尴尬,章瑞明走到他们面前说道:“你们先回去吧,这边有我们盯着,他跑不掉的。”
“好,谢谢警官。我们先走了…”
乔宁强硬地重新抱住费星阑胳膊,拖拽似的带着他,走向电梯。
“小宁,我说的话你不明白吗?我说,我会自己回家,我现在不想和你走。”
手术室的红灯还没有变绿,尹承没有脱离生命危险,费星阑不肯离开。
乔宁看见费星阑望着手术室,大概也猜到了一些什么,但她是一个骄傲的女人,绝对不许自己的未婚夫对其他人恋恋不舍。
她提高声音,对费星阑质问:“你为什么要担心一个绑架犯的死活?”
“星阑,难道你和他住在一起几天,就舍不得走了吗?”
“你对他……是不是还有其他的……”
“不是!你不要胡乱猜测!我只是想知道他是生是死罢了!”
乔宁的问题尖锐,触及费星阑心中不可言说的部分所以他有些气急败坏,失态地对自己的未婚妻大吼。
“这些都不重要了!你回来了才是最重要的!我们走!马上离开这个地方,回家!”
乔宁抱住费星阑的胳膊,强行拽着他离开。
费星阑脚步踌躇,但是像犯了错的孩子一般低下头,不再往后张望。
如果这永别,也好,至少他以后不会再担惊受怕了。
乔宁带着费星阑走到医院的地下停车场,松开他的手臂,才发现自己的粉色连衣裙上沾染了暗红色的血迹,手臂上也有血痕。
“啊!”
她惊慌大叫,担心地对费星阑问道:“你的身上怎么会有血!你也受伤了?”
“不,这不是我的血。”
“那这是……”
“别人的。”
“是那个绑架犯的血吧?他快要死了吗?”
“没有!”
“哼!绑架犯,死了也好!”
乔宁愤愤不平,费星阑生气反驳:“够了!你别胡说!”
费星阑对她大声驳斥,乔宁被他吼得愣难过地问道:“星阑,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和变了一个人似的?你以前从来不会对我这样……”
看见女人的眼泪,费星阑只觉得烦躁。
但他此刻不想为自己的鲁莽道歉,并且第一次觉得乔宁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女人。
“我很累,你让我安静一会儿。”
“好吧……上车,我们先回象城。”
“嗯。”
一路奔波,终于回到象城的家。
乔宁将费星阑送到别墅门口,正要进门,却被费星阑抬手拦在门外。
“我需要休息,你回去吧。”
“可是我……”
“小宁,我知道你担心我,也为我做了很多。但是我现在很累,想独处,所以就不留你了。”
“好,那好吧……”
“嗯,再见。”
费星阑转身关门,不管未婚妻会不会站在门口流泪,大骂自己是“渣男”。
反正他已经从身体与心灵上完全背叛了她,费星阑早就不把自己当好人,他知道自己就是一个混蛋。
一个和尹承差不多的混蛋。
不,起码尹承对自己是一心一意的,费星阑比尹承还要混蛋得多。
费星阑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向沙发,躺在熟悉的沙发看着熟悉的屋子,这里已经被重新打扫过,一尘不染。
墙壁的白,白得空洞、陌生。
费星阑的心感觉到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空虚,就像是心房被掏空了一角,缺了一些什么。
或许……是缺了一个人,一条狗,还是一张上了铁链的床?
哼,就连费星阑自己都觉得讽刺。他居然会想念那个黑暗的,狭窄的,潮湿,而弥漫青苔与动物粪便味道的地下室。
“真是疯了……”
费星阑笑着,嘴
', ' ')('角扬起,不是表达愉悦,而是自嘲。
他睁着眼睛,盯着头顶的吊灯。
第一次觉得自己家里的水晶吊灯是如此刺眼,看着看着,热泪就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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