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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殊?林殊?你在里面吗?开开门。”
章凌的话音已经落下十几秒了,门里还是什么动静都没传出来,她不由有些着急,手掌握拳重重地砸在门板上,一下下敲得擂鼓一般响:“怎么了?你在干什么?快出来,要不应我一声也行!”
“林殊!”
章凌到底是异能者,力气跟普通女人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她心里又急,一点没意识到自己砸门的声音有多么响亮,直到不甚坚强的木门被震得嗡嗡直响、不停落灰,她才听见里头门栓微微响了一下,于是忙停下来,闪到一边。
又过了一小会儿,门才被推开一条小缝,只穿着一身宽松背心短裤的男人用肩膀顶开门,端着一盆水出来了。
“干嘛呢?叫你也不吭声!”章凌还有些着恼,她本来就不是多么有耐心的人,脾气火爆得很,也就是对着哥哥跟林殊还能稍微控制着点。
林殊不看她,也不搭腔,越过章凌的身侧把盆里的水往院里泥土地上一倒,扭头又要回屋。
“我跟你说话呢!你聋了还是哑了?”章凌被他这样刻意一晾,眼里的火气直要蹿出来,一把拽住了林殊的胳膊不准他往屋里走。
这一拽她才发现,林殊胳膊上还冒着潮气。仔细一看,他穿得也比平时少多了,那洗得发白的跨栏背心松垮得不像样,领口也烂得抽丝,隐约能看见里面两点湿亮红润的奶头。章凌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语气有些和缓了,自顾自找台阶下:“你又洗澡呢?怎么天天洗啊,我叫你都听不见了。”
林殊还是不吭声。他挣不开一个异能者,只能以低头不语表示自己的反抗,眼珠子直盯着地面看,半分不往旁边瞟。
章凌干巴巴说了半天,林殊还是没个反应,她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强压着火气问:“你又怎么了?我招你惹你了?还给我脸色看。”
“……”
“差不多行了啊,我可没那个耐心哄你!”章凌这下是彻底生气了,手上的力道也下意识加重,攥得林殊那点皮肉生疼。“都多少天了不见你人影,整天把自己关屋子里,也不怕憋死!”
见林殊疼得直皱眉,她心头又一颤,立刻松开了手,“你真是……哎,谁又给你气受了?是不是我哥?”
听到章遥的名字,林殊的表情终于变了一下,章凌又缠着他问,他被磨得没办法,最后只能低声又幽怨地应了一句:“不是他还能是谁。”
提到哥哥,章凌也没了起初的气势,沉默了半晌才道:“我哥他脾气挺……挺好的,你顺着点他,多听话,他对你也没的说,是真把你放心上了。”
替兄长为自己的心上人说项,章凌自己也难受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子落在了心尖上,痛得她脸色都苍白了一瞬。
可是……
林殊见她这样的表现,又是失望又是难过,语气里便带出来一点愤懑:“他每次来都那样糟践我,没有一天是肯让我好受些的……你还替他说话!”
这些天章遥好像又忙起来了,每天来去匆匆,可就这样还有功夫来折腾他。就像今天早上,他吃完饭正在收拾桌子,章遥突然就推门进来了。锅里还剩着饭,他就问章遥要不要吃一口,章遥说自己吃过了,抱着他小意说了几句情话,就又耐不住要弄他。
章遥话说得温柔,动作却算得上粗鲁,顶得他小肚子又酸又疼,才刚起床,又在床上躺了好久才渐渐缓过来一点。而且自从上次那回以来,章遥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每次非要射进子宫里才行,受罪不说,清洗的时候也极不方便,他总怀疑还有些精液没掏出来,担心得不得了。
更过分的是,章遥不许他见欣欣了。有几次他都听见欣欣在院子里奶声奶气喊着爸爸,章遥竟直接命人将她抱走。听着女儿哭闹不休、吵着要找爸爸的声音,他难受得心里一抽一抽的,也跟着掉泪。后来,章遥就索性把欣欣带回自己家,由章凌看着了。
林殊想女儿想得夜里睡不着觉,枕头都哭湿了,章遥还是不肯松口,还说些他要实在想孩子不如自己再生一个的浑话,气得他大哭了一场,章遥却不再好说话了,坚持要他怀上了才能再见女儿的面……
想着想着,林殊又开始眼眶发酸了,可他不想在章凌面前失态,努力忍住了。
“……那回,我知道你在外头。”
他吸了吸鼻子,拿手指揩了揩微湿的眼角,又去看慢慢沉默下来的章凌。“你也听到我……了,是不是?……我疼得太厉害了。”
那时候,他明明听到窗外传来熟悉的、焦急又心疼的叹息了,可是章凌却不肯进来阻止兄长的暴行,就那么生生地跟他一起煎熬到结束。
其实林殊心里明白,自己不该对章凌生出怨气的。她毕竟是章遥的亲妹妹,跟章遥更亲近是应该的。而且,虽然章遥待人和气,对唯一的妹妹也很好,可他总觉得这对兄妹平时相处起来怪怪的,章凌好像总有些怕章遥。
可是,可是明明也是她先警告自己,自己现在的这副身子搞不好能怀孕,等自己害怕了,章遥又这样
', ' ')('疯魔了似的整天弄他,非得要他怀孕不可,她又不肯对自己施以援手……
“……别气了,你怨我也是应该的。”
紧咬着的嘴唇被轻轻地抚了一下,女人的手指柔软微凉,让他不由自主放松了,这时才感觉到下唇一疼,淡淡的血腥味儿弥散在口腔里,原来自己不慎将嘴唇都咬破了。
“林殊,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跟我哥,我们绝不像其他的骨肉至亲那样……那样简单,亲密。”
同胞兄妹,前后降生不过相差几分钟,从小在同一个屋檐下长大,家庭和睦,生活优渥富足,父母关系也融洽,因而他们从没发生过大的争吵、矛盾,他们彼此关心,彼此挂念,又彼此……厌恶。
被优秀得招人妒忌的兄长永远地压过一头,所有喜爱的东西都被毫不留情地抢夺,在这种情况下,对其产生恨意是理所当然的吧。不过,这种敌视的情绪绝不能算是单方面的,毕竟,即便是优异全能、独揽掌声与称赞的哥哥,偶尔也会对被自己挤压得光辉暗淡的亲生妹妹,投来冷淡得吓人的一瞥。
这份根植于血缘亲情中的恨意与爱同源,与爱并行。可是,如果要她,或者要章遥去探寻更深处的源头,恐怕最终结局都是一无所获。对于同胞手足的爱与恨,说出去可能让人费解,然而它确实存在着,困扰着,纠缠着他们二十余年,而且还会一直纠缠下去,至死方休。
……或者,至死不休。
生性单纯、被保护得很好的男人,应该是无论如何都理解不了的吧。
看着林殊眼里的茫然之色,她微微笑了一下,唇角上扬的弧度很小。她生得美貌,笑起来自然也好看。不知是这张笑脸下的苦涩太过浓重,还是男人自己终于想得通透,把心里那点芥蒂散去了大半,态度也软化了下来,只是仍有一点点的别扭:“我不怨你了,我自己都害怕章遥呢,怎么好让你一个女孩子替我出头……对不起。”
片刻的安静之后,林殊又想起什么,问道:“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章凌看着他,却挑起了另外的话题:“前一阵下了暴雨,你知道吧?”
这怎么可能不知道?林殊莫名其妙地点点头,那雨下得实在太大了,暴雨倾盆,跟天上破了个大口子似的,从早到晚泄洪一般哗啦啦下个没完。一觉醒来,院里都被淹了,他刚把羊赶进屋,鸡笼又被雨水泡烂了,受惊的鸡群边踩着雨水扑腾翅膀边咯咯哒大叫,吵得他脑仁都疼了,费了好半天劲才把鸡都抓回去,可是后院菜园子里那些菜苗苗眼看着是救不回来了,根都泡胀了。
虽然有章家兄妹时不时的接济,可是现在这世道,谁会嫌口粮多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
“我好不容易才让它发出来的苗呢。”
见林殊有些低落,章凌便又宽慰道:“你这还算好的了,柳司明他不是就住你隔壁吗?他那破院子,本来就年久失修了,我正跟我哥商量着要不要找人推翻了重建,没想到他一来就挑中了,我还想那鬼地方阴森森的,漏风又漏雨,晚上怎么住人?也不知道他是住得下去的,还一住就是这么些天。结果就昨天,被水淹得都成河了,门板都被冲走了,这会儿不知道在哪儿窝着呢。”
章凌后来也知道了,他本来就是挑中这么个阴森潮湿的地方来养他那些宝贝藤蔓的,还专门在房梁上吊了个粗绳编的床,跟他妈小龙女似的睡绳子上……却并不清楚他跟林殊还有一段旧恩怨,还以为两人是在桃源里勾搭上的,不过见林殊表情古怪,也只简单叮嘱了几句:“现在虽然雨停了,可为了替那些倒霉的抢修房屋,还要整治南坡那边被淹的田地,人手不够,原本守着你的人都被调走了,要是那两人趁机来找你,你可别傻乎乎地给人家开门,听见没有?”
林殊听话地点头,他原本就不想再跟他们有什么牵扯了,要是可以的话,连章遥他都……
唉。
“叹什么气呀?跟你说这么多,现在知道我哥这两天为什么又忙起来了吧?”章凌的语气轻快起来了,“我那会儿见他急匆匆出了门,就过来找你了,你想不想见见欣欣?”
林殊一愣,待反应过来后眼睛都亮了,“可、可以吗?”
不等章凌说话,他就在心里自己回答自己了。怎么不可以?章遥都出门了,至少这会儿是管不到他的,而且有章凌在,想必那些看守的人也不敢乱说,而且、而且他一个当爸爸的,去看自己的女儿天经地义,他有什么可心虚的?就算最后被发现了,他跟章遥说两句软话,怎么也能应付过去的。
“当然可以。”
“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换了衣服就跟你走!”林殊终于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模样,欢天喜地地往屋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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