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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如怪物的眼睛,它匍匐在窗前,兴致勃勃地偷窥人们的秘密。它窃笑着,人类就像画皮鬼,在白天为自己披上光鲜亮丽的皮囊,吟唱出一个又一个谎言,却在夜里猖狂且狰狞地暴露出自己不为人知的欲望……
身体还残留着欲望的尾韵,而心满意足的徐年已经昏昏欲睡。他贴在白夜的胸前,听着对方沉稳有力的心跳,用指尖感受他项圈之上的署名,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白夜,我很好奇……在我们初遇之前……你都经历了些什么?”
白夜吻了吻他的额发:“你没调查过我?”
“调查了很多——但那些都是道听途说,你亲口告诉我。”徐年道,“我想要我的故事更加完整,所以打算给读者写个关于你的番外,当然为了不暴露我们,会稍微改编一些。”
白夜翘起嘴角:“我的过去很无聊,你可别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我不困~”徐年说着,就打了个哈欠。
白夜倒也不在意,稍稍收紧胳膊,让他躺在更加舒适的位置上:“十一岁之前,我并不知道我家会缺钱,我只知道我有一个优渥且幸福的家庭。直到第一次看见父亲拉着母亲在债主跟前下跪的场面。我才知道嗜赌的父亲,欠了八千万债款。虽说如此,父亲也在振作,他和母亲全身心扑在生意上,其实只要他们继续坚持,我们家的债款很快就能还清。”
“还清了吗?”
“当然没有。父亲只坚持了两个月,又暴露出了本性。一个项目出了问题,母亲忙得焦头烂额,却根本找不到父亲。后来才知道他竟然用了我们家的房产和公司抵押,继续豪赌,之前的八千万没还清不说,债款却像滚雪球一样,滚到了几个亿。知道自己又输了以后,他就消失了。母亲带着我去找他,希望我去求他,让他要对这个家庭负责任。可是我们却看到他和另一个女人鬼混,赤身裸体。”白夜平平淡淡地说着,语气带着轻微的讽刺,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母亲快疯了,给了他一巴掌。而他清醒之后,跪在地上,连连说自己只是喝多了,后面的赌债也只是他一时糊涂,他以为他能赢,他再也不赌了。”
“……”
“房子被拿去抵押了,公司被瓜分,每天都是数不清的催债电话,信箱爆了,他们甚至催到了我的学校,那些无知又无畏的同学把我家的情况大肆宣传——这些不重要,为了讨好债主,我的父亲,竟把我的母亲当成礼物,分享给债主。”白夜淡淡地说,“那时候的我看到打扮的十分美丽的母亲,上了一辆豪车,她看到了我,却一句话都不说,眼睛红红的,明显哭过了。我感觉到不对劲。我跟着车跑了很远,我去找父亲,还说要报警。呵,我的父亲扔了电话,他就像个懦夫一样,只知道跪在地上哭泣。他每天都在说对不起,可是最后,他还是赌了。”
“……后来……嗯……后来怎么样了?”徐年问,白夜的臂弯实在是太舒服了,温度适宜,他的眼皮在打架。
“他上吊自杀了。”
“上吊……之前那个地下室,有类似的画,还有那个门……”
“嗯,你要是实在困了就睡吧。”
“我还能行……你继续……”
“后来,就是我们最大的债主找上门来,他们将我们剩余的资产都拿走了,也带走了我的母亲。母亲和管家为了逃亡,竟然出了车祸,当场粉身碎骨,难以辨别。那是父亲常开的车,神奇的是,车后座的玩具人偶损伤不大,后来我将他们修复如初,那是按照我们一家的形象制作出来的。”白夜道。
徐年模模糊糊地想:之前在地下室的书房就看到过那三个人偶……这个事件是否透露了白夜迷恋人偶的原因?
“为了从‘我’身上榨取最大的价值,这个债主可能会卖掉我,也可能会杀掉我,卖掉我的内脏。为了自救,我调查了他。我知道他没有孩子,所以我说,我说我想成为他的儿子,如果他能将我养大,他将会得到比此时失去的多十倍的财富。”白夜垂眸,轻描淡写地继续说,“他让我和他的‘义子’们相互竞争,弱肉强食,那些都不难,反正最后赢的都是我。”
“当然,那时候我毕竟也只是个孩子,偶尔也有焦虑的时候。有一次,我选择了逃跑。后来便遇见了你。跟你待在一起的时间,美好得像一场梦,似乎随时都会碎裂,每天我都很开心,又很害怕。当然,他的人还是追来了,我根本逃不掉。当时我只恨自己太弱小,等我变得比他更强之后,他就无法再束缚我了。”
“嗯……呼……”
“其实,他是比我亲身父亲更加称职的父亲,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例如如何耐心等待,然后在最恰当的时机行动,一举捕获猎物;又比如,如何反过来,设置诱饵,保持神秘,让猎物对自己感兴趣,让它反过来掉入圈套。很明显,第二种更加有趣。当我真的变得比他更强时,他并没有压制我,反而给了我更多的权力。我为他管理他的集团,他的地下组织,说起来你也见过他,在那次聚会里,那个拥有机械嗓音的男人……”
而徐年已经睡
', ' ')('着了,他的嘴唇微张,规律、温热的气息从他的嘴角溢出,惹得白夜凑过去,又亲了亲。
白夜闭眼,黑暗犹如一张屏幕,将过去的一幕幕在眼前放映。事到如今,那些画面早就没法威胁到他,只会让他感到惬意——享受秘密的惬意。
他的父亲,那个被烈酒、被赌博、被失败折磨得像重病患者的男人,站在皮椅上,颤颤巍巍地捏着手中的电线,勒住自己的脖子,满脸泪痕。他像只被折断了羽翼的金丝雀。
他哭泣着,说着对不起,他蹬开了皮椅。可是这只愚蠢的金丝雀竟然不知道自己有多重,吊灯怎么可能承受得住,他又摔在了地上。
金丝雀在地上咳嗽,挣扎。他看见了门口的男孩,他泪眼朦胧地说着:儿子,咳咳,去给爸爸……倒杯水。
而男孩没有去倒水,他走到老金丝雀跟前,捡起地上的电线。
他睥睨着不断咳嗽,气喘吁吁的老金丝雀,温柔地说:“爸爸,我来帮您。”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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