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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儿所乘的那辆车没行多久也停了!
车门从外被推至一侧。
六皇子蚺礼那张天真中染满了酒色的脸露了出来。
“我说景弟,你这么着急将我叫来,难道又有什么绝色美人……”
当他视线落到栾阳景对面的皇帝身上时,话直接就僵在了半空。
“父皇?”蚺礼满面惊恐:“您怎么会在此?”
“怎么?朕不能在这?”
蚺礼身体前倾,一下匍匐在地:“儿臣不是这意思,儿臣……”
“什么美人?”
“啊?”蚺礼抬头,双眼里盛满清澈的愚蠢。
“你刚才不是说,有绝色美人!”
“没!没有美人!”蚺礼胡乱摆着手:“儿臣说的都是醉话!”
“是吗?可朕怎么听说……”皇帝眼含戏谑。
你后院常年粉黛成群、钗环成队,诸国殊色、佳丽云集。
那规模,都快赶上朕的后宫了。
蚺礼头直接磕在地,发出闷响:“父皇,绝没有的事!
儿臣怎敢与父皇论比,那不是折煞儿臣吗?”
空气静了一瞬。
蚺礼也一直躬着身,迟迟不敢抬头。
“行了!起来吧!这么小的地,也容不下你三跪下九叩的!”
“是!”蚺礼诚惶诚恐地起了身。
“来这坐!”皇帝拍拍身边的位置,好似一位和蔼老父。
蚺礼抬头瞧了眼,忙摇头:“儿臣不敢!”
皇帝有些不耐烦了:“让你坐你就坐,大煜的皇子,向来就是这般唯唯诺诺?”
“不!是!”
蚺礼手忙脚乱地走过去,呆若木鸡地坐了下来。
车厢里一阵沉默。
他心底直打鼓!
父皇怎会恰好在此?难道也是景弟叫来的?
蚺礼不由抬头看向对面的栾阳景。
没想这人正一脸嬉笑地瞧着他,仿佛很欣赏他这副窘样!
顿时心火窜起,刚想张口质问,又忙侧身偷瞧着身边的父皇。
见父皇正襟危坐,手垂双膝,已闭目休憩,这才稍稍松口气。
他屁股小心翼翼地向前挪了挪,双肘压在面前长案上,头伸向前。
压低声音道:“景弟,你是故意的?”
“什么?”
“父皇!你把父皇请来这做什么?”
栾阳景摇头:“不是我请的,陛下是娇娇的客人。”
蚺礼头又转向栾阳景身旁的林婉儿:“林姑娘?”
“六殿下!既来之则安之!”林婉儿声音轻烟袅袅。
她提起案上一只半透的碧玉酒壶,将酒斟在同套的碧玉杯中。
将杯子推到蚺礼面前:“殿下不如尝尝这枇杷酒,如何?”
蚺礼瞄向栾阳景。
栾阳景朝他轻点头。
他半是疑惑地端起酒杯,抿了口。
“如何?”林婉儿问道。
蚺礼点头:“甘醇香甜,沁人心脾!比我常喝的桃花酿,味更深厚!”
说完,一饮而尽。
“那殿下再饮一杯?”
栾阳景从林婉儿手中抓过酒壶,给蚺礼又倒了杯。
如此,一杯接一杯,没多久蚺礼便露了醉意。
“东园载酒西园醉,摘尽枇杷一树金!”
栾阳景笑道:“六哥在哪都有副好兴致!”
“那是自然,没听过吗?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蚺礼醉眼朦胧:“我说景弟,咱们这是去哪啊?”
“双峰山!”
“双峰山?”蚺礼拧着眉头:“这地方我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呢?”
“呵!六哥是皇子,应是耳熟的!”
“是吗?我们曾去过?”
“未曾!”
“有趣吗?”
“想来是有趣的。”
“呵!”蚺礼端起酒杯:“那么,那里定是日日都有仙姬舞乐,桂酒椒浆!”
说完,便趴在长案上慢慢不动了。
皇帝缓缓睁开眼,盯着伏作一堆的蚺礼。
“朕一直知道他是个酒色之徒,却没想会如此病入膏肓!”
说着视线转向栾阳景,语气肯定:“这其中,也不乏你的手笔吧!”
栾阳景一派沉静:“陛下何意?”
“为何?”
栾阳景不语,只是直直盯着皇帝。
“为何要这么做?”皇帝又问道。
“我之前以为,我才是那个孩子!”他终是开了口。
“什么?”
“我知陛下常年来,一直在调查双峰山的事。
也知陛下曾一度怀疑,我与双峰山之间是否有所关联!
甚至,你又让梦灵找来另一个怀疑对象,与我绑在一处!
陛下如此想,如此做,定然是有相当笃定的理由。”
这回,轮到皇帝沉默不语。
“我不善占算卜卦,便请了几位深谙此道之人。
结果,我身上的确有着与普通人不同的气蕴。
但具体是什么,再没人说得清。
我便怀疑,我大概就是那个,来自双峰山上的女人的孩子。
否则除此之外,实在想不出,我全身上下,到底哪儿与那地方有关?”
“这与老六又有何关系?”皇帝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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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孩子有母亲,自然也是有父亲的!
可这父亲的角色,究竟是先皇?还是陛下呢?”
皇帝终于听明白了:“你以为,你和老六是真正的兄弟?”
“对于当时疑团满腹的我,这种可能性很大。”
“所以你便对他下手?”
栾阳景勾唇:“六哥的母妃陈惠妃,一直都有酗酒的恶习。
当年,她之所以落湖而死,不就是因宫中寂寞,喝得酩酊大醉?
只是陛下不知,六哥当时躲在湖石后,亲眼见到了这幕。
也许是悲伤所激,也许还在母胎时,他便承袭了这个毛病。
总之,自那后,他便成了另一个陈惠妃。”
皇帝仰头,闭上眼,叹了口气:“朕不知此事!”
“那美人呢?”半晌,皇帝才缓缓开口。
“人生之事,顺其自然,方为上等。
六哥喜爱杯中之物,自然也少不了怀中之物!
他有何喜好,我便投其所好。”
“哼,附会之言!你不过是想毁了他!”
“呵呵!”栾阳景笑得像是阳光下那朵最纯真的花。
“可我觉得,六哥并不喜欢做一个意气风发的皇子。
觥筹交错、笙歌鼎沸、火树银花,才是他喜待之处!
只有这样,他才不会怕夜夜梦中的那片湖水之冷!”
皇帝久久不言。
只有伏在案上的蚺礼,嘴里一直嘀咕着语焉不详的梦话。
栾阳景转向林婉儿:“娇娇!你会告诉我,真正的真相吗?”
林婉儿含笑点头。
“客从远方来,遗我一端绮!
君出桑梓里,应知故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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