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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棋?”Noah把这句话的音节一个个拆开来,仔细琢磨了好一会儿,才肯定Gabriel真的只是在问他会不会下棋而已。虽然摸不着对方的想法,他还是回答了:“只会一点而已。”

“那很好,我也只会一点。”Gabriel起身,从他那张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副棋盘,上面有一局残棋。“这是今早和父亲下的,没有下完,您来帮个忙了结掉它吧。”

Noah的棋技,还是前任主教在他小时候教给他的,那时候这如父亲的老人时常在休息的时光找他对弈。而主教去世后,他渐渐停止了这项爱好,他的事务繁忙,现任主教对下棋不感兴趣。

他对着这残局在心里默背了一下规则,棋局进行到中段,黑白双方还算势均力敌。“您走黑子,我先走一步。”Gabriel白玉般的手指搭在白瓷做成的棋子上,更显得他的指尖莹亮。他走了一步,收回手去,没有望着Noah,而是专心地盯着棋盘。

感受不到对方那目光的逼视,Noah觉得自如不少,他庆幸自己还记得儿时学过的几招,他移动了几步,很快拉扯出一片空间来。

茶水和小松饼端上来了,见他俩正忙,女仆帮他们倒好了茶。虽然交战正酣,Noah还是抬起头说了声谢谢。这女仆似乎是个新面孔,亚麻灰的头发和眼睛,几颗小雀斑分撒在鼻翼两侧,笑起来有个不深的酒窝。

轮到Gabriel下了,一向出棋很快的他这次却没急着动作,他单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敲着桌子,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宣告棋就下到这儿。

“您赢了,白子开头走错了几步,现在看来果然是致命的。您下得很好。”

“是侯爵开局奠基得好。”

“喔,”Gabriel微笑了,“感谢您的夸奖。”

Noah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下黑棋的是Gabriel,他讪讪地想找些话来挽回场面,但如果Gabriel马上要求和他做爱的话,似乎是不需要他再多说什么了。他在说些废话和赶紧脱衣服间纠结了一小阵子,门开了,女仆总管进来了。

“听说神父在这儿,夫人请你们去花房喝点下午茶。”

现在这个时间喝什么下午茶是早过头了,但任何可以推迟他的罪行的活动这时候都会受到Noah的欢迎。花房设在一楼,虽然府邸外就有个大花园,但虚弱的侯爵夫人还是更常在这个室内花房里休闲。花房里大多是些娇贵的名贵花种,一年四季保持一个比较恒定的温度,里面还放了几只鹦鹉笼,五颜六色的鸟儿扑扇着翅膀,在笼子里蹦跶个不停。

“很久不见了,神父,您最近很忙吧?”居家装扮的夫人和Noah问了声好,两团红胭脂让她的脸有了几丝活人气。坐在母亲左手边的Madeleine也站起身向他行了个礼。这女孩子也长高了,在鹅黄色的长裙下展露出她纤细的腰肢来。

“还好,就像以往那些年一样。”

“咳,我们今年倒是清闲不少,国丧没过,都不能办什么太热闹的活动,今年大概不会有什么来客,这样正合我的心意。”

“宁静的生活确实对您有更多好处。”

“医生也这么说,他都建议我去乡下休养几个月,但这么个宅子毕竟还需要个主人,侯爵时常外出,儿女都还小。”夫人的目光落到了仰着头逗鸟的Gabriel身上,她仿佛想起了什么,又对着Noah问了一个问题。

“您有听过从王都传来的要恢复贵族成人礼前的四十天修行的事?”

“这个,不是在宅邸里走走形式就行了吗?”

贵族成人礼前的修行是这个国家老早就有的习俗,但这么些年教廷在上流社会中的势力有所衰落,大部分贵族早就舍弃了这个苦修的习惯,只选择在自家宅邸里做做弥撒每日念念祷词走个过场就行了,仅会在成人礼当天到教堂去受礼。

“啊,但是有消息说,国王打算重新执行这个流程呢,我是说,像以前那样,让孩子们住到修道院里去。”

Noah转过头去看Gabriel,发现对方也正望着他,见他回望过来,Gabriel继续逗那只鹦鹉去了。那鸟儿大概难得有一个玩伴,快乐地在笼子里上下飞动个不停。

“大概只是传闻罢了,国王应该没空关心这种小节。。。。。。”Gabriel在来年初春就要满十七岁,是举行成人礼的年纪,如果这个习俗恢复对方得住进修道院来,按照现在修道院里没有空余房间的情况,年轻人十有八九要和Noah住一间屋子,想想和Gabriel在一间房子里独处四十天可能造成的后果,Noah就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

“您这么觉得?但我听说Kasdey就把他家那个女孩送到修道院里去了,呆满四十天才出来。不过这事还得看我丈夫怎么想。我是觉得苦修对于这个年纪的年轻人还是有不少好处。”夫人抿了一小口茶,把话题扯到别处去了。听说最近国内着名的巡回戏班排了出新的喜剧,她还没来得及看,但一些看过的朋友在来信里都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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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她赞不绝口。

茶会进行了快两个小时,夫人请Noah留下来吃晚餐,实在是怕留得越久越会被Gabriel抓住,他借口教堂晚上有事谢绝了,但答应夫人以后会常来宅子里坐坐。Madeleine练钢琴的时间到了,和她需要休息的母亲一起离开了花房。

又只剩下Noah和Gabriel两个人了,修士在心里盘算着,要找个什么借口来抽身走人,对方先开口了。

“您来玩点游戏吗?”

“如果是纸牌游戏的话,谢谢,我不玩。”

“不会很复杂的,我们来抽大小好了,谁的牌花色大,可以问对方一个问题。”

Noah早就发现,当Gabriel直视着他提出要求的时候,他是很难说出拒绝的。想着抽大小不会太花费时间,他勉强同意了。

第一局他就输掉了,好在Gabriel没问什么刁钻问题,他很轻松地回答了。这么你来我往地,他俩都问了对方一大堆不痛不痒的边角料。

“您是什么时候进修道院的?”Gabriel抽到了黑桃四,他是红桃十。这个问题让Noah顿了一顿。

“从我有记忆开始就在里面。”

“那么您是货真价实的神的侍者。”Gabriel的笑容说不出含着什么感情。

下一局Noah赢了,他问Gabriel,“您的生母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是个女人。”

“这样太敷衍了!”

“好吧,那她是个蠢女人。”Madeleine的钢琴声从楼上飘下来,是一首巴赫。Noah摇头抽了新的牌,母亲的话题对于年轻人还是个禁忌,他拿到一张方块七,Gabriel是梅花二。

“您现在对我有什么感觉?”Gabriel轻飘飘抛出的问题却让修士愣住了,这好比侯爵家的大厨问他今天晚餐的鱼要怎么加酱料。

“没什么,感觉。。。。。。”他很诚实地回答了。下一局他赢了回来,“告诉我你的一个秘密。”

听到这个问题,Gabriel原来随性的姿势坐直了,虽然不指望对方能给出一个正经的答案,但金发年轻人的样子还是让Noah有了几丝期待。

“我的秘密,”Gabriel低声重复了这个问题,他抬起头直视着对面的Noah,修士这才发现对方的眼睛在室内的暖光照耀下,似乎也变得温暖了。

“如果我告诉你,我现在很喜欢你,甚至可以说爱上你了呢?”琴声进入了缠绵悱恻的高潮乐章,Noah丢下手里的牌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意识到自己有多失礼前从花房落荒而逃了。

他在房间里翻滚了一夜,第二天清早,有什么人在屋外的一小片土壤上劳作,他打开门,在困意中发现来者是侯爵家的花匠。

“早上好,神父。”

“这是在干什么?”

“给这儿种一些玫瑰花。”

“我们已经有玫瑰了。”教堂里老早就种了几丛红玫瑰,主教有时会把花摘来泡茶。

“啊,不是这种,是那种带粉红色的白玫瑰。”

Noah昨天在侯爵的花房里见过那种玫瑰,多头的玫瑰花挤在一起,看起来像一大片带着晚霞的天空,和这里常见的大朵单色玫瑰不一样,他瞄了好几眼,据说是Gabriel回旧大陆时顺带带过来的种子。

“现在种花?”

“是啊,少爷特意吩咐,这种花发芽很慢的。”花匠一边答着,一边把翻出来的泥土填回去,“可娇气了,我还得经常上这儿来照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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