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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来了,星星便一粒一粒地亮起来。起初只是疏疏落落的几颗,后来竟密密麻麻地铺满了整个天空。我坐在老屋门前的石阶上,仰头望着,忽然觉得这些星星很像小时候母亲簸箕里的芝麻——也是这般数不清的多,也是这般亮晶晶的闪。
乡下人管星星叫quot星宿quot,老人们常说,地上一个人,天上一颗星。这话我从前深信不疑,常常在夏夜里寻找属于自己的那一颗。后来进了城,便再难见到星星了。城里的夜空总是蒙着一层橘红色的雾霭,偶尔看见一两颗,也黯淡得像是快要熄灭的烟头。
记得儿时的夏夜,暑气未消,左邻右舍都会把竹床搬到晒谷场上乘凉。大人们摇着蒲扇闲话家常,我们这些孩子就躺在竹床上数星星。张三说他数到一百零八颗,李四便不服气地要数两百颗。其实谁也没数清过,数着数着就乱了,最后总在银河的迷宫里走失了方向。
银河在乡下看得特别真切,像一条牛奶泼成的路,从天的这一头斜斜地流向那一头。祖母说,那是王母娘娘用银簪划出来的,为的是让牛郎织女能一年见上一面。我常常想,牛郎挑着两个孩子,走在这样一条闪闪发光的路上,该是多么好看的一幕。可惜如今城里的孩子,怕是连银河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了。
星星是会走的。后半夜起来解手时,发现它们已经悄悄挪了位置。北斗七星的勺子把儿朝了东,猎户座的腰带斜了身子。它们走得很慢,慢到你以为它们永远都在那里。但等你长大离乡,再回来时,会发现有些星星不见了,有些星星是新出现的。
前年回乡,正赶上英仙座流星雨。村里人都睡了,我一个人坐在田埂上等着。流星划过时,快得来不及许愿,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灼痕。我想起小时候听老人说,流星是星星的眼泪。现在想来,星星要哭,大约也是因为看见人间太多悲欢离合吧。
城里也不是完全没有星星。有一年冬天加班到深夜,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偶然抬头,竟看见几颗星星钉在漆黑的夜幕上,格外明亮。那一刻忽然很想找人分享,却发现四周只有冰冷的写字楼和沉睡的居民区。星星在城里,竟成了最寂寞的存在。
天文台的朋友告诉我,我们看到的星光,很多都是几百年前发出来的。有些星星可能已经消亡了,但它们的光芒还在宇宙中旅行,恰巧被我们看见。这让我想起去世多年的祖父——他讲过的故事,教我的道理,不也像这星光一样,虽然源头已经消失,却依然照亮着我的生命吗?
夜深了,露水打湿了我的衣裳。星星们依然安静地悬在那里,不言不语。它们见过恐龙称霸地球,见过金字塔拔地而起,见过郑和的船队远航,如今又在看着我们刷手机、挤地铁。在星星眼里,人类的历史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回屋前,我最后望了一眼星空。那么多星星,没有一颗是为我而亮的,但每一颗都平等地照耀着我。这让我感到一种奇特的安慰——在这浩瀚的宇宙中,我虽渺小如尘埃,却依然被星光温柔以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