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念雨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直到被春水盖上了外套,手指才艰难地动了动。
她眼睫上都沾上了血污黏腻,看向云岁晚的时候有不解有自嘲。
自来到这个世界,她最厌恶的人就是云岁晚,没想到最后,唯一留给她一丝体面的人,也是云岁晚。
陆祈臣根本不关心花影内心的波动,他睨了眼脚边气息微弱的人。
“大人,贱内气息微弱,请容许我先带她回府疗养,待来日再上公堂。”
花影如今的状态,只要回去了,保证活不过三日,再上公堂?下辈子吧。
张大人也有不忍,刚要开口说“好”,就见倒在地上的女子举起了染血的手。
“大人,臣妇还能继续。”
她屁股上挨了板子,张大人着人抬来了单价,云念雨却拒绝了,她咬着牙支撑着手臂爬起来,跪在了地上。
伤口还在渗血,她额上青筋凸起,薄汗岑岑,很快洇湿了额角发丝。
“纵然只剩下一口气,臣妇也要状告这个不忠不孝之人。”
大理寺公堂上来过许多有铮铮傲骨之人,但大多在刑法之下软了骨头,如今一重病的小小女子,居然如此刚烈,张大人握着惊堂木的手不由怔住。
这样的景象,别说张大人,就连围观的百姓也是骇然。
“若不是真有冤屈,何必如此。”
“云家人,当真有骨气。”
云岁晚很早就发现了,这一世的云念雨,与她前世记忆中的人,截然不同。
上一世的云念雨贪财好利,濒死之际都在求饶。
这一世的云念雨看似色厉内荏,实际一身傲骨,她有着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没有的自信磅礴,才会无数次被打到,又会爬起来。
云岁晚突然有些好奇这一世云念雨到底来自哪一个世界,她遇见过什么样人和事,才会有这样强大的自我。
陆祈臣此刻也不由得正视自己脚下的女子,分明只是一个灵州来的孤女,几板子打下去,竟然还不能吓破她的胆子。
幽影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人。
陆祈臣隐隐感觉到冥冥中某些事情似乎在脱轨,他心下涌上慌乱,竭力压制才没有表现出来。
陆祈臣面上露出一副神伤的模样,蹲下身含情脉脉地看着花影。
“我知道生病后你受了很多罪,吃了许多苦药,但我是真的舍不得你离开,才会不断寻名医来医治你啊。”
他企图把这桩案子打成花影受不得苦药的求死。
陆祈臣说着,试图伸手去摸花影的脸颊。
花影面上凛然一冷,通红的眼眶盈满强忍的泪水,她的眸光既有伤心痛处,又有自殇和决绝。
“陆祈臣,到了这一步,你还是没认出我是谁吗?”
陆祈臣伸出去的手滞留在了半空中,一股凉意迅速从脚底板升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