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成果喜人,新出炉的这批月饼都像模像样,热腾腾地散发着浓郁的香甜气味——只有角落里的那几个形状有些扭曲,过多的流心馅料满溢出来,看起来不大好看。
但那和秦煊没什么关系,他好整以暇地戴上烘焙手套,把托盘从烤箱里取出来,笑吟吟地对厨房外的陆承允道:“陆二少这手艺……还得再练练。”
看着自己做翻车了的月饼,陆承允英挺的眉头微皱,明明每个步骤都是照着食谱上的教程来的,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
难道是秦煊在里面做了什么手脚?
陆承允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这人为了在乔泽面前博出位,什么都做得出来,连小小的月饼都不放过,着实阴险狡诈。
他这样想着,便也找了条围裙套上,大步走进厨房,决定全程亲力亲为,再重新做一次。
又一批月饼出炉时,陆承彦刚好开门进来。
下属都在放假,反倒是他这个大领导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解决完才自己开车从公司回来,身上还穿着挺括的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和厨房里那两个围着围裙、一副贤惠打扮的家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陆承彦对老狐狸似的秦煊和自己那不争气的弟弟一向嗤之以鼻,一个大男人低声下气地做这些事争宠,简直是丢人现眼。
他在心里无声地嗤笑,松了松领带,走到吧台边,正看到陆承允从烤箱里捧出新做的“月饼”。
“这是你做的?”陆承彦没忍住哧地一笑,指着那几坨不可名状的物体:“月饼?”
陆承允啪地一声把托盘放在吧台上,眼神凌厉地瞥向他,语气冷硬道:“有本事你做来看看。”
不就是做个月饼么?还能难得到他不成。
陆承彦欣然接受挑战,他摘下金丝边眼镜,脱下西装外套、解开袖扣,将衬衫袖口整齐地挽起,姿态优雅矜贵,果真走进厨房。
秦煊挑了挑眉,侧身让他走过,玩笑似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做月饼的各种材料都还有剩,翻开的食谱就在流理台上放着。
陆承彦一边洗手,一边看那上面的步骤,自觉已了然于胸,颇为自信地准备动手。
他戴上一次性手套,修长的手指伸向和好的面团,在真正触到前顿了顿,似乎有片刻的犹豫,最后还是咬牙按了上去。
陆家两兄弟的厨艺水平,只能说是大哥不说二哥——彼此彼此,半斤八两。
桌上已经摆了两盘惨烈翻车的“月饼”,秦煊忍着笑,轻咳了一声道:“陆总和二少还是先歇着吧。小乔说他六点回来,我怕再耽误就来不及做饭了。”
言外之意就是请他们两位都出去,不要在厨房妨碍他。
陆承彦和陆承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对秦煊的不爽。
这些年他们和乔泽之间发生了许多事,个中曲折,不足为外人道也。
总之目前的情况是,乔泽没有选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所以在某种意义上等于选了所有人。
又经过了一番没有硝烟的激烈斗争后,局势暂时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大概是因为本来就没什么道德底线,秦煊是几人中对这种多角关系接受得最快,也最良好的,还一直以正宫自居,做出一副大度宽容的模样。
不可否认,他的确很豁得出去,也为如今众人“和谐共处”的局面做出了不少“贡献”,但这样姿态摆多了,到底惹人讨厌。
陆承彦下巴微抬,朝弟弟用眼神示意,陆承允啧了一声,难得没和兄长唱反调,而是默契地领会了对方的意思。
两个人最终都没出去,原本颇为宽敞的厨房里挤了三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一时间竟也显得狭窄逼仄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奶黄流心月饼的甜香,还有另一股无形的火药味。
三人各怀鬼胎,表面上还是维持着基本的和谐,碍于面子不得不分工合作,洗菜、切菜、做菜,气氛莫名还有些诡异的温馨。
饭菜的香气逐渐飘散开来,时间离六点越来越近,三个人的手机上却忽然同时收到一条来自乔泽的消息,看样子还是群发的。
“抱歉,景曜昨天拍落水戏,今天有点感冒发烧,我在医院陪他,就不回来吃晚饭了。”
陆承允攥着手机的手背青筋鼓起,面色阴沉,陆承彦拿厨房纸巾擦了擦手,点开了和助理的对话框。
秦煊则回了一条语音消息,他的嗓音低沉磁性,语气温和包容:“好。中秋节快乐,我做了月饼,要不要给小段也送点过去?”
对面很快发来回复:“不用了,谢谢。”
是段景曜的声音,上扬的尾调里带着胜利者的炫耀意味,中气很足,一点也听不出在生病。
“我知道他们在哪儿了,走吧。”
陆承彦抬眼,给另外两人递了个眼神,秦煊淡淡笑了笑,冲他点头示意,顺手拿保温盒打包起做好的月饼和饭菜。
陆承允解下围裙,意味不明地活动了一下手腕,关节发出清脆的轻响,哑声道:“我去开车。”
单人vip病房内,乔泽正坐在病床前削苹果。
段景曜靠坐在病床上,等着被投喂。
他俊美的面容略有些病态的苍白,但如果看得再仔细一点,就会发现那种苍白其实是化妆的效果,只是因为他的皮肤好,不卡粉,所以妆感不明显。
乔泽倒不是真看不出来段景曜在装病,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
他不过是将计就计,既能哄得段景曜开心,又能拿对方当借口,躲过另外三个人的鸿门宴。
可惜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乔泽正喂段景曜吃着苹果,病房门忽然被敲响。
陆承彦推门进来,身后跟着陆承允和秦煊。
比起自家大哥和姓秦的老狐狸,陆承允最看不惯的还是段景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