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来,没有什么关系,比血亲更强更牢固。
东陵皇帝有这种想法,再正常不过。
只是云姒忍不住想到六小姐。
若是六小姐听见这话,只怕又要发疯。
东陵公主睨了一眼云姒,急忙解释:“但是我不喜欢九爷的。而且九爷也不喜欢我这样的。”
“你怎么知道?”这都没有接触呢。
“我是一国公主,受我父皇母后的宠爱跟庇护,虽然我自幼长在皇宫,当真都没有见过什么年轻男子,正值壮年的更是没有。但是九爷那样的,我不喜欢,而且人家喜欢六小姐,我的身份,干什么要去摄政王府跟六小姐打擂台,这不是自找苦吃吗?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呀?”
东陵公主讨巧地朝着云姒眨眨眼。
那一副“快夸我”的样子,着实逗笑了云姒。
见到云姒笑,东陵公主的耳朵便红了:
“父皇母后说东陵多的是将士,多的是人,用不着我一个小姑娘家安邦定国。若是我有缘跟九爷一处也行,我有缘跟旁人在一起,只要那人对我好,那都行。”
云姒忍不住愣住,她想起了明帝跟朝臣的话:
“皇家女,既不用任何劳动却能受万民供养,又不用上战场保家卫国,也不用每日劳心国政,公主唯一的职责就是政治联姻,运气好的嫁给想要笼络的近臣,运气不好的和亲。如果连这个都不做,凭什么受万民供养,百姓凭什么养一个什么都不干的蠹虫。
普通人家的姑娘尚且要帮衬父兄,条件更好的去学管家算账,等长大后要被父兄嫁更好的人联姻,壮大家族。这些不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吗?既要享受荣华富贵,又不愿承受随之而来的责任跟义务,难不成,让百姓承担?让他们出儿子去前线打,去流血牺牲?”
这番话,云姒一直记得。
东陵帝后的想法实属少见,在百姓的角度——享受的时候心安理得,要付出代价,就开始反抗了,找理由了?我们辛苦劳作缴纳税务,图的就是“你”能保社稷安定,怎么轮到你兑现,你就要改规则了?这是当权者以权谋私!
可身为局中人的东陵公主,是幸福的。云姒作为一个不算局外的外人,又是羡慕的。
“你怎么了?”东陵公主说了好多,没有回应,忍不住伸手推了推云姒。
云姒如梦初醒,眼中有些许不同。
“我觉得公主很幸运。”
她要靠自己让这一场和亲联姻以失败收尾,东陵公主不用。她也不用每天睁开眼,就为了明天担心。
东陵公主不知云姒的心思深沉,只天真地问:“你有父母吗?”
云姒目光微有凝滞。
明帝算是父亲吗?
只是真正的公主的父亲吧,真的公主已经和亲过,完成了作为公主的使命,而她不是,甚至她还一手撑起药王谷,让西洲越发鼎盛。
她跟明帝,更像是利益合作关系。
至此,她也不觉得自己欠了明帝什么,欠了西洲百姓什么。
“我没有。”
得到这种答复,东陵公主垂眸一笑:“那真好。”
“什么?”云姒仿佛听错了。
东陵公主急忙摆摆手:“我出来的时候听人说西洲的首辅大人也到了,还有西洲皇商云家五公子云江澈,他们都要去了摄政王府,要确定六小姐的真假呢。”
云姒闻言,忍不住蹙眉。
首辅大人是个理智冷静,且以理为准的。
这种人,只要自己占理,那就是好同他打交道的。
至于那五公子……她在西洲,可是听说了五公子只个只护短,不讲理,只偏心自家人的。
这六小姐现在都嚣张得很。
那云家的人来,确定了她,到时候,怕更是让她无法无天。
自己只怕要有麻烦了。
云姒他们的马车在路上一直行了三天,到京城城门口时——
“我二哥跟我五哥今天当真能到吗,怎的耽误了这样久?”
六小姐转头,问身边的霍临烨。
霍临烨不久之后便是太子,云令政不是一般的使臣,他来相迎,合情合理。
只是此时,他拧眉看向了身边的人:“等会儿他们来,必然是要多番试探看你是不是他们真正的家人的。毕竟……很难有人相信,死而复生这一说。”
“这有什么的,他们问什么,我就告诉他们就是了。若我是冒充的,总不可能什么都知道吧。你在担心什么?”六小姐笑得开心。
霍临烨摇摇头,低下头去。
她这样肯定,而且半点异样都没有。
他怎么能怀疑她不是云姒呢。
若不是,如何有这种胆量,又如何会把那些细微秘事,知道的那样多。
而九皇叔,又如何会肯认她。
他……多心了。
“我只是担心你因为这五年的磋磨,性子改变了许多,他们一时半会儿不太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