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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
李二陛下冷笑:“这天底下,朕还真不知有什么是你房二郎不敢做的!你不是上书,请率军出海,假借出使流鬼国之名义,而伺机剿灭高句丽水师么?结果呢?流鬼国没去,高句丽水师毫发无损,反倒是将弄得乌烟瘴气,谁让你自作主张了?嗯?!尤为可恶者,居然在倭国折腾个底朝天,连天皇一脉都因此而断绝!简直罪无可恕!”
说到后来,已是声色俱厉。
殿内的内侍宫女尽皆战战兢兢,赶紧低下头,鹌鹑一般瑟瑟发抖,一声不敢出。
心里则纷纷哀怨,这位房二郎当真是个闯祸的主儿,隔三差五的若是没有惹得皇帝生气好像就会全身不舒服,不折腾点事儿出来就吃不香睡不着,可您是贵人,皇帝顶了天也就打一顿板子,但总得为咱们这些小鱼小虾的想一想吧?
万一被皇帝迁怒,立马就是大祸临头……
求您低调一点行不行啊二爷爷!
房俊一听李二陛下的语气,顿时就明白了。
这位皇帝之所以生气,不是因为他瞎折腾,毕竟佐渡岛的黄金金灿灿的耀眼生花,新罗女王的内附正中下怀,只是因为天皇血脉的断绝,另其升起兔死狐悲之感……
一般来说,两个国家之间,支持正统、反对造反是绝对的政治正确,自古以来,无数的国君在被叛乱者推翻下台之后,都能够得到邻国的照顾和支持,甚至会借兵借粮,鼎力支持其拨乱反正,剿灭叛逆。
道理很简单,今天我帮你,或许明天就是你帮我,彼此之间即便常年开战,但是打来打去的咱不能将王位都给打没了!
无论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咱们是一个档次的,必须千秋万载的传承下去,所有的叛逆,都是必须被干掉的对象。
房俊便解释道:“陛下明鉴,非是微臣支持苏我氏谋反叛逆,实在是苏我氏与天皇的矛盾早已不可调和,双方之间必有一战,你死我活而已。微臣只是适逢其会,在苏我氏穷途末路之时,给予一定的援助,令其窃据天皇之位……而且,倭国之形势,与周边诸国大不相同。天皇虽然是倭国名义上的皇帝,但势力极度有限,政令不出飞鸟京周围百里,根本无法影响那些个桀骜不驯的封国,即便是飞鸟京中,亦是派系林立、混乱无章,纵然今日微臣没有支持苏我氏,待到明日,天皇亦要被人推翻。更何况,唯有在苏我氏山穷水尽之时,微臣适当的予以援手,方才能够不费一兵一卒,便合理合法的占据佐渡岛,得到岛上无数的金矿银矿,并且在难波津设立商埠,为大唐商业争取到巨大的利益……”
李二陛下沉默了一下。
他虽然恼火房俊支持苏我氏,“以下克上”篡取了天皇的正统地位,但此刻听闻房俊的解释,明白了倭国天皇其实只是叫的敞亮,实则并无多少权势,这份怒火也就熄灭了不少。
既然是群雄逐鹿,那么谁能上位,也就无关紧要,只要能够被大唐紧紧的抓在手里,便是占据了先机。
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况且,那金山银山可是实打实的,皇家水师乃是皇帝自家的军队,“东大唐商号”亦是皇家占据最大的份额,这些金银最终会落入皇帝的内帑,腰包里有钱,诸多设想的宏图伟业都能够去实现,皇帝每天睡觉都是笑着醒过来的……
甚至于这些天皇帝时常感叹,若是房俊早出生个十几二十年,朕的皇后也不必勤俭辛劳,宫里多年未曾添置衣物家具,连裙子都盖不住脚面……
想到此处,所有的怒火顿时烟消云散,面容稍霁。
殿内的内侍宫女们最善于察言观色,偷偷瞥见了皇帝的神情,顿时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不过,皇帝却没打算如此轻松的放过房俊……
李二陛下板着脸,瞪着房俊,厉声道:“安国公乃是国家之栋梁,虽然出身突厥贵族,然则自降唐以来,忠心耿耿夙兴夜寐,朕对其甚为信重,未曾有一丝一毫的猜忌,汝却以威胁之言诬蔑于安国公,若是因此引起朝堂风波,致使安国公未能安心统兵抵御薛延陀,这个罪过,你担当得起么?”
殿内的内侍宫女们顿时一颗心又揪了起来。
这个房二郎,一天到晚的得闯出多少祸啊……
房俊倒也不怕,面无惧色,反问道:“陛下明鉴,这件事情,不是微臣故意挑起的吧?”
李二陛下刚刚得了“百骑司”的密报,自然清楚前因后果,闻言道:“的确非是因你而起,但是区区一个恶奴,惩治了便是,何故却要将整个安国公府牵连在内?若非你用心歹毒,便是没过脑子,肆意妄为!”
房俊淡定解释道:“非是微臣用心歹毒,意欲陷害安国公,没仇没怨的,也不至于。更非微臣没过脑子,肆意妄为,这件事情,前前后后的影响和反应,微臣都推敲过了,故而方才如此行事。”
李二陛下瞪着眼睛,恼火道:“来来来,都说房二郎舌辩无双,那就让朕听听,你到底有何狡辩之词?”
房俊清了清嗓子,道:“微臣非是狡辩,陛下您看啊,微臣
', ' ')('若是当中惩治了那恶奴段二,坊市之间,必然引起舆论,百姓们会怎么说呢?‘区区一个安国公府的家奴,就敢枉顾国法,欺男霸女’,这是败坏了安国公与九江殿下的清誉,这还是好的。若是用心叵测之辈,甚至会说‘一个降唐的突厥人,居然以这等恶劣之行为报复当年覆灭突厥之百战老兵,安国公想要干什么?’……这话,微臣只是拿来吓唬吓唬执失绍德那个蠢货,并且提醒他这件事有可能发生的严重后果,不会当真上书弹劾,可是别人亦会如微臣这般胸襟坦荡么?恐怕必会有安国公不睦者,趁机掀起舆论打击报复!”
“呵呵……”
李二陛下都给气笑了:“照你这么说,安国公还得亲自上门给你道谢,感谢你为他惩治了家中恶奴,感谢你为其避免了一场大祸?”
房俊一脸正气,摇头道:“那倒用不着,微臣此举,非是为了安国公,而是为了朝局之稳定,不至让陛下为此劳心劳力……”
“……”
李二陛下服了。
这小王八蛋一张嘴当真厉害,死的都能给说活了,把人家执失绍德羞辱得颜面无存,连带着安国公府都名誉扫地,回过头来,人家还得感激你是吧?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无耻到这种地步的!
李二陛下怒气又升腾起来,瞪着眼睛喝问道:“既然如此,你让那执失绍德将恶奴自行带回去惩治便是了,料想也不敢为此得罪于你,又何必当着骊山百姓的面,那般羞辱于他?”
闻言,房俊也瞪起眼睛,断然道:“那怎么行?骊山乃是微臣的地盘,区区一个安国公府的家奴便能够欺男霸女为非作歹,微臣若是不予以严惩,以儆效尤,非但脸面没处搁,往后若是别人也有样学样,这长安城里,微臣还混不混了?”
“砰!”
李二陛下气得一拍桌子!
娘咧!
说一千道一万,毛病出在这儿呢!
什么狗屁的道理都是扯淡,追根究底,还不就是因为那安国公府的家奴在你房老虎的屁股上拔了毛,害得你丢了面子,惹毛了你?
居然跟朕胡诌八扯这么半天,朕还差点就信了……
真是岂有此理!
李二陛下勃然大怒,厉声道:“奸恶淫邪,自有国朝法度去惩戒,尔竟敢滥用私刑,败坏法纪,简直罪无可恕!来人,将这个混账推出去,重责二十军棍!”
房俊大惊,连忙求饶:“陛下息怒!微臣当真不是为了一己私仇,处处都是为了朝廷着想啊……”
李二陛下拍着桌子,怒道:“甭跟朕废话,做错事要认,挨打要立正!”
房俊:“……”
这句话,您这么快就学会了?
真是见鬼了!
当着执失绍德说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威武霸气,爽的不行,结果一转眼的功夫,就被用到自己身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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