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杀不能杀,女人不能杀!”
战兵校尉张金简一脚面前的壮汉踹翻,想补刀的时候却于心不忍。
突然杀过来的这些都是大宁的百姓啊。
“校尉!”
不远处传来呼喊声,张金简抬头看过去,却见他手下一名战兵倒在血泊之中,一个金雀镇的妇女将一把短刀戳进战兵肚子里来回挑着。
“校尉......快走啊校尉。”
张金简虎目欲裂。
是他不让手下人对妇人动手的,可一转眼他的兵就被那妇人捅了一刀。
“不要动手了!”
张金简嘶吼:“我们是大宁战兵!”
“战兵是来杀我们的!”
远处有人喊了一声。
“把他们都杀了,一个都别放出去!”
旁边一名旅率朝着扑过来的人群指过去:“放箭,放箭!”
“别放箭!有孩子!”
骁勇善战的大宁战兵被一群百姓逼的节节后退,他们根本就放不开手脚。
扑过来的人,在前一刻还在给他们送水送饭,还热情的招待他们,还坐在一起闲聊。
刚刚一刀捅死了战兵的那个妇女,不久之前还拉着这个士兵的手说要给他介绍个姑娘做媳妇。
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挥舞着砍刀扑上来,被一脚踹翻之后非但没有怕反而大声呼喊起来:“他们不敢杀小孩儿!”
“他们不敢杀小孩儿,让小孩儿先上!”
“妇女也往前冲!”
张金简看着自己手下的战兵一个一个倒下去,不是他们不善战,不是他们不会杀人,而是他们一时之间下不去手。
一个士兵被扑倒,两个金雀镇的妇女拉着他的脚踝拖进人群之中,没片刻,这名战兵就被乱刀砍死。
“校尉!”
旅率胡友丛大声喊着:“再这样下去兄弟们都死了!”
就在他呼喊的时候,张金简看到人群之中有个与他女儿差不多大的小姑娘被挤倒在地。
到处都是人,倒地的小女孩儿若是不起身没准下一息就被踩死了。
他咬着牙冲过去,三拳两脚打翻周围的人将小女孩儿抱起来。
哭红了眼睛的小姑娘搂着张金简的脖子,声音沙哑的说伯伯谢谢。
下一息,一把长矛戳进张金简后腰。
“他想抢孩子!”
“卑鄙无耻!他抢孩子!”
无数人围过来。
张金简把小女孩儿放在地上,努力挤出个笑脸:“快躲开,去一边儿玩去。”
紧跟着,一根木棒重重的砸在张金简的额头。
张金简闷哼一声倒在地上,迷迷糊糊的看着一把砍刀朝着自己落下,他下意识一刀横扫出去,直接将那持刀的人脖子切开。
血如同箭一样一下一下的往外喷溅,温热的喷了张金简一脸。
他抬起手将血抹去,才看清楚是那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儿。
男孩儿的身躯向前扑倒,吓得张金简连续后撤避开。
他耳边都是呼喊声,回头看,一名战兵被十几个金雀镇的人用十几根削尖了的竹竿戳死。
“校尉!”
“快走吧校尉!”
张金简再次用手将迷住了眼睛的血擦掉,一刀将扑到近前的凶悍男人脖子斩断。
“把叶千办接出来!”
发了狠的张金简撕下来一条衣袖将额头的伤口随便包扎了一下,这个在战场上无异于一头猛虎的汉子怒了。
他的士兵,他的兄弟,因为不愿意对那些妇女老人和孩子下手,却被那些妇女老人孩子所杀。
“大宁战兵,攻!”
“呼!”
战兵迅速整理队形,以张金简为箭头形成进攻锋矢阵。
囚车里,被卸掉了下巴不能说话的老皮匠看着这疯狂的一幕,眼神里出现了绝望。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老皮匠浑浊的双眼之中,逐渐木然。
蜷缩在囚车里的田甄被吓得瑟瑟发抖,她的声带被老皮匠打坏了,不能说话,不能呼救。
她原本就是个凶厉的性子,可她也被这群疯了一样的村民吓坏了。
一个哑了,一个下巴被摘了。
老皮匠看着囚车旁边还在拼死守着的战兵,竟然忍不住想喊一声你们快走吧。
张金简的后腰还在流血,他喊了一声往前压,手下数十名战兵端着连弩开路,而这个一直都身先士卒的校尉大人则不得不暂时停下来处理一下伤口。
他的亲兵将药包取出来,一把一把的止血药粉洒在伤口,血很快把药粉冲掉。
另一个亲兵也过来,把他的药粉也撕开按在张金简后腰的血洞上。
他们从腰间的皮囊里抽出绷带直接堵在伤口,然后用布条一圈一圈的勒紧。
张金简起身的时候,脸色已经发白。
“务必把叶千办接出来!”
他招呼一声,再次冲到了队伍最前边。
叶无坷和谢无嗔他们身边只有几名战兵,无法往前突进和张金简他们汇合的情况下只能选择暂时撤回那个院子里。
几名战兵用连弩守着窗口,将扑上来的村民点翻。
“千办大人!”
一名战兵回头看:“没有箭了!”
谢无嗔一边挥刀一边喊道:“叶千办,你带人先突出去不用管我,他们应该不会杀我,你们只管走。”
叶无坷一个人守着正门,龙鳞黑线刀上的血迹不停的随着挥刀被甩飞出去。
他有些天生的警惕,有着对危险的敏锐感知。
可他真的没有想到,整整一个镇子的村民都会变成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