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夔州,锦棉县。
叶无坷他们随着姐弟俩一起到了这座低处大歪山下的县城,在来之前叶无坷也没想到世间还有这样的地方。
县城在江边修建,一长条,最窄的地方就一户人家,最宽的地方也不过几十丈。
锦棉县的一侧是大江一侧是高山,这种地势,一旦江水泛滥百姓们避无可避。
姐弟俩把一车细沙送到县城之后就等着官府的人验收然后发钱,叶无坷他们没有走远,就随意找了个茶铺坐下来看着。
掌柜的是个三十几岁的妇人,她家里也没什么所谓的上等好茶。
不过在西蜀这个地方,哪怕是两文钱无限续水的茶也差不到哪儿去。
刚才那个有担当也无畏的小姑娘告诉叶无坷说她叫菩蛮,她弟弟,那个还不到十岁瘦小也很勇敢的小男孩儿叫瓦永。
这可能是按照他们当地民族的语言取的名字,具体是什么意思叶无坷也没有多问。
茶铺的女主人见叶无坷他们都是从外乡来,衣着也不寻常于是就和他们多聊了几句。
“老板娘。”
三奎问她:“官府收这么多细沙做什么?”
“修路咯。”
老板娘穿着清凉,坐下来的时候尤为诱人,她自己似乎不在意这些,又像是故意在引人多看她两眼。
叶无坷也是从穷苦地方出来的,所以他能猜到这样装束举止的女主人未必是真的风-骚。
这是招揽生意的一种办法,只为了能吸引路人过来喝杯茶,你若是真想占她便宜,怕是会吃大亏。
蜀西南这边的民风比叶无坷老家还要彪悍些,楚时候就有句话,说夔州这边的百姓,上山为匪下山为民。
老板娘见叶无坷长的好看又很强壮的样子,就在距离叶无坷很近的地方坐下来。
她裙子不长,坐下来的时候难免走光,可从她坐下来的姿势来看,分明就是故意。
所以苏豆子立刻就跨前一步,拉了个凳子在叶无坷和老板娘之间坐下来。
老板娘一见这小姑娘反应就笑了,她这般年纪这般阅历什么看不出来。
这个娇滴滴白嫩嫩怕是连骂人都不会小丫头片子,只要有人招惹她在乎的这个俊朗公子她就会化身一头小老虎。
“朝廷要南征去白蒲剿匪。”
老板娘撩了一下头发,露出还算修长白皙的脖子。
只是因为年纪的缘故,脖子上还是会有些皮肤发松的痕迹。
“县衙的老爷儿说,上面下咯死命令,这里是大军南下滴必经之路,为了打好这一仗,这里的路一定要修好。”
叶无坷心里微微一动。
这里不是南下大军的必经之路。
南下的路经要选宽阔好走一些的,叶无坷他们走这里是因为更近些。
“朝廷下令的?”
三奎又问了一声。
老板娘道:“朝廷下不下令我们怎个知晓咯,反正县衙的老爷儿是这么说的,男人们都出去修路,死活都不见人影。”
她叹了口气:“只留哈我一个孤零零的女人守着这家破茶铺,一天到晚的滴也不知道多少人来骚扰。”
苏豆子噘嘴:“一天到晚你不知道怎么盼着人来骚扰呢。”
“唔呼!”
老板娘笑了:“小丫头说话嘴巴辣个不客气呦,老娘啥子男人没有见过还用得着盼着这个?倒是你呦,还不知道男人是啥个滋味却整天心眼子脏滴只有男人,你家滴的男人怕是也瞧不上你不,倒是瞧着老娘更顺眼......”
叶无坷皱眉:“豆子,认错。”
苏豆子噘着嘴,看叶无坷脸色似乎是真的生气了,她立刻委屈起来,但还是倔强的不让自己哭出来。
“对不起!”
她拉着凳子往后边退了退,为了不哭出来嘴鼓起来了忍着。
“哈哈哈哈。”
老板娘道:“瞧瞧,瞧瞧,就是没经过什么男人的小丫头片子,以后......”
话没说完,叶无坷已经把茶钱放在桌子上:“我可以让她向你道歉,也可以让你说不了话。”
老板娘这种人,常年在这路口做生意得有多敏锐,马上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她怕了。
来来往往那么多粗糙汉子,什么样的流氓无赖她没见过。
威胁她的骂她的还有想动手的她都遇着过,可她不怕。
叶无坷的话对她来说其实都算不上什么威胁,可她却真的无比敏锐的察觉到自己再多一句话嘴或许会被打烂。
见叶无坷起身要走,老板娘连忙也跟着起来:“今天过不了江,快天黑,没有艄公敢夜里渡人过去,你们不如住下明天早上再走。”
她陪着笑脸:“我可不是想赚你们点儿银子,只是好心。”
苏豆子刚要说你有什么好心,你那破眼神儿都快我把家公子吞了。
可看了看叶无坷,她又闭嘴。
气鼓鼓的。
这个破公子分不出好坏人,还让她给那个家伙道歉。
可一想到刚才公子维护,她又想着好歹不是个真没良心的。
就在这时候,那边传来一阵阵不满的喊声。
“怎么又是白条?”
有个老人家抖着手问:“到底什么时候给真钱?次次都是白条。”
一个官差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白条也是钱,等到了日子一并结算。”
那官差说着话走到菩蛮身前,仔仔细细看了看:“这小丫头倒是长的标志,叫声阿爷,阿爷给你结了现钱。”
旁边那个老汉提醒:“娃儿别听他的,你叫了他也不给,他就是占你便宜。”
菩蛮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鼓起勇气问:“我叫了你真给现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