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愣了愣,忽地拿鸡腿指着一个坐在马上的小姑娘道,“你坐那么高,难道也没看到?”
那小姑娘衣着只算中上,但一双眼睛却跟上等的墨玉似的。明净灵动,看得人极有好感。
只脸上系了块花头巾,看不清容貌。
可惜他对人家有好感,人家对他可没有。
竟睁着那么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果断摇了摇头。
纨绔更得意了,“瞧见没?没人瞧见,这扇子明明就是你踩坏的!赔不起钱,就得上来赔罪!”
少年隐约有点不高兴了。
不是气楼上的纨绔,而是气这街上的人。
其中分明还有些军队里的士卒,可瞧着这边情形,却是目光闪躲,没一个肯仗义执言。
难道真是天高皇帝远,已经糜烂至此了么?
就在他打算上楼会会那位纨绔时,那睁着漂亮眼睛说瞎话的小姑娘,忽地开口了。
“我虽没瞧见,可这位少爷,你高抬贵脚,亮给楼上公子看看不就知道了吗?若是踩过扇子,总会留下痕迹。扇子上也总不至于没印子吧?”
她的声音脆甜,如鲜嫩菱角般清冽动人,听得少年顿时高兴起来。
还不算一手遮天,这些百姓,还有救!
果断抬脚,“你们瞧,我这鞋底哪有痕迹?要诬赖人,也得捉贼拿赃吧?”
纨绔不高兴了,拍着栏杆就站起身来,“死丫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本大爷说是他踩的,就是他踩的!来人呀,将他二人拿下!”
小姑娘笑声甜脆,“我初来芜城,听说这三元楼以曾招待过解元、会元、状元闻名。如今店里还挂着一副当年的状元,如今太师写的,‘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对联。今日这位公子却公然在三元楼上,无凭无据,就下令掳人。不知远在京城的徐太师听了,是个什么滋味。”
那纨绔原本一副老天第一,他第二的骄横嘴脸,可在听到徐太师三字时,脸色微变。
底下小姑娘又道,“自然,我一个乡下丫头,可不认得太师那么高贵的人。但我们湖州,还有位汉王殿下呢!最是心地仁善,又肯主持公道的。在场若有湖州乡亲,麻烦回头悄悄去汉王府说一声。就说他封地一个小丫头,被这位定州三元楼的公子抓了。说不定汉王殿下心善,愿意替我作主呢?”
纨绔抓着栏杆的手,又紧了紧。
是了。
江对面,还有个讨厌的小鬼,可是能直达天听的!
此时,土财少爷听小姑娘这样信任汉王殿下,还替他好话,早已笑得见牙不见眼。
“咳咳,你放心。那个,他一定会替你作主的,嘿嘿!我,我有法子带话给他。真的,嘿嘿嘿!”
小姑娘从善如流,“那谢谢少爷了。楼上的公子,您还有事吗?没事小女子可就先走啦!”
旁边有人劝那九公子,“算了,这么多人,暂且放过他们。回头寻个没人的地方,再——”
可那小姑娘又回头了,“对了,楼上的公子,你不会派人来抓我吧?小女子有点害怕,还是找个人,先回家给大人送个信吧。万一我不能平安回去,估计是要赖上你的。哎,乡下人难缠,公子又何必凭白惹上这些麻烦呢?”
土财少爷狗腿的跟着点头,“就是就是,我爹也很难缠的!这都是为你好,年轻人,别冲动。”
他说的可都是实话,半点不骗人哒。
趁他说话的工夫,小姑娘抿嘴一笑,跳下马来,走了。
娇小的身影瞬间淹没在人群里,等那土财少爷回头,就找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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