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萧萧,周围一片凄清荒凉;风儿呜咽,霪雨霏霏,殷湿了墓碑上那几个再简单不过的冰冷的字迹:葛氏之墓。
“秋坟鬼唱鲍家诗,恨血千年土中碧……”
凌云默默吟着这首格调低沉的小诗,脸上一片黯然。
他慢慢俯下身,把纸钱一片片地投入萧索的火焰之中。望着那些在眼前慢慢化为灰烬漫天飞舞的灰色蝶儿,他觉的自己的心也正如这些灰色的蝴蝶一样,一点点暗沉下去。
“杜夫人,不,我想还是称呼您一声乳母吧——凌云来看你了。乳母,其实您已经知道了,我就是麟儿,那个您曾经百般呵护、万般疼爱、最后又将之亲手杀死的麟儿……”
“如果我早一点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也许您就不会死了。我现在只是不明白,上一辈人的恩怨为什么一定要牵连到下一辈人的身上我多么希望何禹廷不是我的父亲;我更希望二十四年前被您抱走的那个麟儿当时就被您谋死了!”
“可是,为什么那个麟儿当时竟然没有死——否则,也许就不会有今天这么多事情发生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阴冷的笑声。凌云回头,只见杜正海一身黑衣,肩背长剑,神色凛然地向他走来。
凌云一怔,“杜兄,你怎么还在这里这里有多危险,难道你不知道么”
杜正海不答,只是冷冷道:“方才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凌云呆了一下。
杜正海道:“告诉我,你真的是二十年前的那个麟儿,你真的是何禹廷的儿子么”
凌云脸色苍白,瞳孔轻颤,眸中的光瞬间支离破碎。
杜正海脸色一寒,颤声道:“怎么会怎么会……你与何禹廷在性格及行事上天差地别,你怎么会是他的儿子”
凌云道:“杜兄!我也不愿意这样,可是天意难违。”
杜正海直直地视着凌云的脸,忽然笑起来:“事实就是事实,你与何禹廷在形象气质、言行举止上果然十分相像。怪不得上次我刺杀何禹廷时,你会不顾一切地出手相救——我现在终于明白了!”
凌云的心脏好像被什么揪着,一阵阵地作痛着。
杜正海“刷”的拔出长剑,厉声道:“你既然是仇人的儿子,那么我与你就是世不两立、不共戴天的仇人!”
剑锋一指,冰冷的剑尖逼上了凌云的前胸。
凌云默默地望着剑锋,身子一动不动。
杜正海怒道:“凌云,你是木头人吗,你为什么不还手拔剑!”
凌云道:“杜兄,我知道欠你很多——我不会还手的,要杀要砍,你随便罢。”
杜正海恼道:“凌云,别再假惺惺了,你以为这样我就不恨你了么你别做梦了!”
一式“白虹贯日”,长剑直奔凌云前心。
凌云闭上了眼睛,他在等着那长剑贯胸的痛快淋漓的感觉。
只听“刷”的一下,杜正海的长剑并没有刺上凌云的胸膛,却剑走偏锋,清风扫落叶,在凌云的左臂上一撩,“次拉”一下,他臂上的衣衫已被齐刷刷划开了一道。
凌云一怔,转脸望着那被划开的衣衫,那袒露出的、左臂上那个暗红色的麒麟胎记。
杜正海望着那个麒麟胎记,苦笑一声道:“现在可以证实了,你确是侯爷府大公子无疑!……”
他那双深如寒夜的眸子里立时染上了一层寒霜,长剑一指道:“现在没什么好说得了,今天你我必须做个了结——凌云,拔剑罢,现在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凌云漠然道:“我说过,我不会动手的。”
杜正海呆了一下,“你居然真的不还手……你难道真的一心求死好,那我就成全你!”
他阴沉的眸子里透出冷戾的杀机,刷的扬起了剑。
方要动手,忽然神色一变,沉声喝道:“是谁……”
一直狂浪的笑声。
在二人周围,忽然伏兵四起,何禹廷与应传霖不知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闪了出来;就像是天降神兵般,突然就出现在面前,没有任何的铺垫与征兆。
何禹廷瞥了一眼凌云,又回脸望望杜正海,阴沉的眸子里划过一道精光,悠然道:“本来只想抓几个虾米,没想到却钓到了一条大鱼——今天的收获可真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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